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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層”這一概念源自馬克思主義學者葛蘭西的《獄中札記》,是指一種革命力量,是指被排除在歐洲主流社會之外的處于從屬地位的社會群體。現代性是進步的、進化的、不可逆轉的時間觀念,成為看待歷史和現實的方式,同時個人生存和奮斗的意義統統被整合進時間的軌道中,把個人與時代、未來相關聯。中國的現代性價值觀源于晚清對于“進步理性主義”的追求,其一是以“進步”為導向的社會發展邏輯,人們相信現代性會賦予時代絕對正面的品格,然而,其中存在著誤讀,認為現代性是純粹的、整體性的,忽略了現代性內在的各種張力與矛盾。現代性自身是一個悖論式的概念,在某種意義上是“自己反對自己的傳統”,并不像所允諾的那樣純粹正面、積極的品格。但是,現代性的沖突結構恰恰是其至今充滿活力的主要原因,而其復雜性,是值得去關注和反思的。我們的日常生活已經被組織在現代性之通往未來的軌道中,缺乏了現代性,似乎就不知道生活的意義,這是一種隱隱的權力關系,與之不合的行為方式會被排斥出去。
當社會把發展現代化作為奮斗目標的同時,人們生活的其他內容是否遭受了不同的限制?尤其是處于社會底層的民眾。這是否又契合了現代性自身的悖論性?部分少數民族作家觀察到了中國轉型期當下的現實困境,和整體性的社會變局聯系在一起,即城鄉一體化進程加速背景下,傳統的鄉土社會受到巨大沖擊。他們開始反思現代性固有的正面形象。現代性代表了文明與富足,在其發展過程中是否忽略了什么?伴隨著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和高效運行,是否也帶來了對于個體的負面效應?在傳統與現代、鄉村與城市的多重對照中,少數民族文學的現實指向性越發濃烈,放松了少數民族文學中“民族性”的執著追求,轉向了現實人生,關注著底層民眾的各種遭遇,希望通過文學的手段來折射底層民眾的生活現狀。學者劉大先指出,對于“公共性”的關注已經成為當下少數民族文學的特點之一,甚至比主流文學表現得更為明顯。底層文學重要的敘事維度就是對感性現代性的集體性訴求。底層民眾對于優質的生活有更強烈的憧憬,想要實現躍遷,擁有更好的物質生活和獨立人格。少數民族作家的底層敘事主要聚焦于城鄉沖突敘事,對鄉村中底層苦難進行準確刻畫,同時敏銳地發掘城鄉沖突中暗含的現代性悖論。少數民族作家察覺到新的生活經驗和社會際遇,少數民族小說不再是“異域”“民族風情”又或者“邊緣”的形象,而是時代的共同行路者。隨著經濟改革推進,城市與鄉村之間的差距逐漸加大,農村人對于城市的向往,等同于對先進文明的追求,轟轟烈烈地奔向城市,已經到了執迷的程度,可以被表述為“戀城情結”。對農村人來說,“城里人”這一身份認同始終縈繞心頭。仫佬族作家鬼子《被雨淋濕的河》妻子的臨終遺言之一是讓孩子們轉為城市戶口;《瓦城上空的麥田》李四直接把對城市的渴望體現在孩子的名字之中——“李城”和“李瓦”,而父親為了“我”能夠成為城里人,放棄了“我”的學業,寧愿讓“我”在瓦城里撿垃圾。
在戀城情結之下,對于城市的向往是處于不自主的甚至盲目的。苗族作家楊文升《南瓜花開》中“你”的想法是“無論如何要去看那個縣城一眼,去看一眼才回來,回來以后也就心甘了”。農村人對城市的狂熱向往,渴望走出農村,進入城市找到夢中的理想生活。對他們而言,城市意味著富有、文明,遍地都是改變生活狀態的機會和多重道路的可能。然而城市的資源是有限的,并不比農村生活更有溫情。現代性創造了關于城市的神話,城市不僅是建立在先進科技和豐厚物質的基礎上,也是建立在紛繁復雜的人際關系上。回族作家李進祥《換水》呈現了主人公馬清和楊潔在都市漩渦中逐漸迷失的過程。馬清和楊潔是新婚回族夫婦,進入城市尋覓夢想,對城市抱有美好的憧憬,但是馬清因為工傷失去了勞動能力,他們作為城市的“外來者”難以適應城市的生活。以城市為代表的現代性文明對于鄉村的虹吸效應不可小覷,農村漸漸空寂,成為“空置”的鄉村,呈現出死氣沉沉的荒蕪。青壯勞動力的出走,無人耕種的莊稼,教育、醫療資源的貧瘠,留守兒童、老人等社會問題浮出水面。仡佬族作家肖勤《暖》,十二歲女孩的小等是留守兒童,與奶奶相依為命,除了洗衣做飯等家務活,還要照顧患病的奶奶,過早地承擔了生活的重擔。她渴望親情、渴望母愛,可身邊的“暖”接連消逝。與戀城情結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對于鄉村生活的厭棄。農民工生存空間的進一步萎縮,對于城市身份認同的失敗,物質與精神生活的雙重失落,破碎了的城市夢醒之后,農民工有了想重回鄉村的意識。既然原鄉只是心造的幻影,并不是那樣的美好。仡佬族作家王華《橋溪莊》離開橋溪莊隱喻著回到原鄉。“原鄉”本是人類學概念,民族文學中的“原鄉”是指建立在民族文化心理基礎之上的文化故鄉或者精神家園。也就是對于習俗、精神和文化的傳承,是一種文化符號、隱喻。這樣的返鄉,不是人物自主的意愿,是現代性的不斷逼近,城市文明象征的現代性滲透了少數民族族群的生存空間的后果。
鄉村在現代性的沖擊下,已經難以承擔對生活美好追求的大任,那么進行改革建設似乎成為迫在眉睫的選擇。部分少數民族作家沒有將城鄉沖突作為寫作主題,而是書寫了農民在城市生活中光明且溫暖的一面,呈現出城鄉融合的姿態。壯族作家陶麗群《回家的路亮堂堂》描寫是城市底層小人物的艱難生活。曹慧起早貪黑擺攤維持生計,攤位費增長,丈夫瀕臨下崗。雖然生活辛苦,但是家人體諒她的辛勞,丈夫也勤勞正直,夫妻和睦。雖然生活在城市底層,但是“回家的路亮堂堂的”。生活中不乏希望與歡樂,農民憑借個人的優良品德能夠在城市中擁有小小天地。沉重的文本背后往往站著飽含溫情的作者。若無濃烈的底層情懷,熱切地關注當下轉型期底層民眾的生活境況,那么筆觸下便無法流露出對底層民眾的同情與憐憫。實際上,作家以底層民眾生活作為敘事主題,將近乎邊緣的底層放置于文學場的中心進行敘述,即是作家對于世間冷暖與內心情感的最獨特表達。作家的“在場”姿態、參與姿態本身就是一種人文關懷。即,文學則是人學的直觀展現。
少數民族作家與主流文學作家通氣連聲,細膩地表現現代化進程背后,社會底層所產生的變化與震蕩。然而,民族文學的公共性顯著提升的同時,民族性卻日益模糊,是否民族文學的特征——民族性漸漸失去是不可避免的呢?對于民族的身份認同,似乎已經不在場。他們不再以民族文化代言人的身份再進行民族文化言說,而是站在個體的立場上,表達的是個人的、日常的欲望書寫。族裔身份不過是一種外在的標簽,而不是內在的心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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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池慶雯 單位:福建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