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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星世界末日精選(九篇)

前言:一篇好文章的誕生,需要你不斷地搜集資料、整理思路,本站小編為你收集了豐富的大明星世界末日主題范文,僅供參考,歡迎閱讀并收藏。

第1篇:大明星世界末日范文

從鐵皮屋到名利場

很小的時候,李嘉欣就意識到自己與同齡的孩子多少有些不同,因為她的名字是一串奇怪的字母:MicheleMonique Reis,直到上小學都沒有一個中文名字。她的父親,是一個出生在香港的葡萄牙人。李嘉欣父母的關系不好,在她的記憶中,整個童年沒有玩具,沒有新衣服,只有媽媽的眼淚和父母無休止的爭吵,直到她越來越少看到父親回家,直到生活中沒有了這個父親后,李嘉欣與媽媽、姐姐開始了相依為命的生活。

父親離開之后,李嘉欣母女三人的日子可想而知。當日的香港尚無如今的發達,窮人的生活過得更加緊巴巴。李嘉欣全家都搬到在天臺上搭建出來的鐵皮屋里住,一下雨,李嘉欣就要幫做飯的媽媽打傘,因為屋頂到處都漏水。

從14歲開始,李嘉欣就開始半工半讀完成學業,她做的兼職就是廣告模特,這種工作賺錢多不辛苦,但前提是人要夠漂亮。這,是李嘉欣最感激父母的,是他們給了她美人的資質。除了漂亮,她的成績也相當不錯,后來曝光的會考成績有四個A,全香港一年能拿超過四個A的考生也不過幾百個,她已經做得不錯。但多年以后李嘉欣回憶當時拿到某次考試成績單的心情,依然是“這怎么辦,這簡直是世界末日。”她往自己的身邊看,那些優秀的人,幾乎不需要讀書就可以取得更好的成績,她很用功很努力,或者也難以成為最好的一個。

這時候,廣告圈的人都對她說:“你這樣靚,為何不去選美?”――思忖良久,她終于決定放棄求學的艱難,選擇了一條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一條將帶她走向名利場的捷徑。

一直到很久以后,父親才想到要打個電話給李嘉欣,這時候她已經是小有名氣的明星。多年以后李嘉欣回憶起這個電話依然感覺受傷害,她說:“你應該關心三個女人的生活的時候,從未打電話來問過,反而等到我們的生活有保障了,你想這樣找我們要錢。”總之到了那個時候,她也沒有放下對父親的惡感,直到父親患病,后來去世,她在人生的閱歷中漸漸成熟起來,回頭想想才能說出一句:“沒有誰對誰錯,只是兩個人的時機不對。”

1988年對于李嘉欣而言是一個重要的年份,她參選“香港小姐”并且呼聲甚高,“最上鏡小姐”獎宣布的前夜,所有的報刊幾乎一面倒:四號李嘉欣最有望摘得“最上鏡小姐”,連她自己都這么以為。可是第二天晚上,她在臺上聽到的名字,卻是“陳淑蘭”。

一回到后臺,不爭氣的眼淚便噴涌而出,李嘉欣一路哭到家里,對媽媽說想退出比賽。媽媽說獎:“沒有人逼你去拿報名表,你自己選擇了,就必須把它完成。”

李嘉欣把眼淚擦掉了。而當她帶著媽媽的話重新站到決賽的舞臺上,似乎變了一個人,重如泰山的壓力一下子消失了。于是,“港姐中的港姐”誕生了,李嘉欣榮登“香港小姐”的寶座,并獲得“國際親善小姐”的頭銜。同年,她又獲得“國際華裔小姐”比賽的冠軍及“最上鏡小姐”桂冠。一年中獲得四項選美大賽的冠軍,這在香港選美史上至今都是空前絕后的。那一年,李嘉欣118歲。那一年她拿到的第一筆月薪是蘭萬港幣,對她和她的家庭,那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生活質暈有了很大的改善,起碼想做的事可以做到,捉襟見肘的底層生活徹底改變。

從此,僅僅憑借一個“靚”字,她便走紅娛樂圈二十年,有人曾經舉出十條理由認為李嘉欣是香港最美的美人,甚至連王家衛導演都評價她的美貌說:“每個女星穿上旗袍我都可以想到讓她們去表達什么,可唯獨李嘉欣,旗袍無法左右她的氣質,我也無能為力!”她在此后的每一部電影的鏡頭前從沒有做過任何一個不美的表情。她不介意別人說她是花瓶,因為在她看來,那是一個別人想要都要不走的詞語,因為她們不夠資格!

李嘉欣后來的道路和其他選美出身的女演員差不多,拍戲,做花瓶,再拍戲,再做花瓶,她覺得如果運氣好拍到一部《阮玲玉》就可以走影后的道路,做如今的張曼玉,不過她的運氣一直一般,拍戲也沒人認可。她自己也說:“這種事情不是勉強得來的。”等到侯孝賢找她拍了一部《海上花》,她才算找到了點感覺,不過依然很可惜,這是一部群戲。任憑她多次疾呼:“請大家看看我對演戲付出的心機!”可是,在別人眼里她仍是花瓶的代名詞,她沒想到,外表的美麗卻意外地阻擋了她的演技。

小三不好當

在參加選美之前,李嘉欣通過拍廣告認識了后來也很有名的倪震。倪震有一個有名的父親倪匡和一個有名的姑姑亦舒。某一天在他擔任編劇的一則廣告拍攝現場,他對這個清純的學生模特一見鐘情。那個時候李嘉欣還在讀中學,他傻傻地用幾百封情書導演了一出“才子佳人”的戀曲。兩個年輕人用青春演繹著浪漫。18歲的那年初夏,李嘉欣在奪得“香港小姐”冠軍后,只身前往太平山頂,如約與倪震共享燭光晚餐。

一對才子佳人,本該成佳偶,他們的感情卻因家長的反對而出現裂痕。倪震出身書香世家,自己創辦的《YES》雜志每年紅利高達數千萬,而李嘉欣除了一張精致的臉龐,既不精通文學也不善于經營,倪震的家人對李嘉欣自然有所抵觸。直率的亦舒在專欄中寫道:“兩個人之間有了問題及距離,斷非持續現時關系可予減少及縮短,與其再走上十年而問題猶在,不如分手。”年輕的李嘉欣要強且敏感,亦舒的文章傷害了她的驕傲,她毫不猶豫地選擇分手,離開時她決絕地表示:“就算等到我20多歲,決定也是一樣的,分手是遲早的事。”

成全一段愛情或許只需要兩個人,成就一樁姻緣卻需要兩家人。李嘉欣愛倪震不假,但她深知,僅憑兩個年輕人的相愛,無法扭轉那一屋子文人對她的成見。與其卑微地愛他,倒不如華麗轉身……

也許是童年的特殊經歷對她的影Ⅱ向太大了,有過一次不成功的初戀后,李嘉欣便將目光轉向了富豪大腕。在人們的印象中,李嘉欣與富豪拍拖,都以“黑馬姿勢”殺出,第三者的帽子自然是戴在她的頭上。

此后十年間,李嘉欣都與一個名字聯系在一起――劉鑾雄,一個充滿霸氣的潮汕商人,身家數百億港幣,出手闊綽,浪漫至死。每天數不清的鮮花,名車出入,豪宅攻勢,細心照顧,李嘉欣無力招架。

劉鑾雄當時的妻子寶詠琴需要面對丈夫諸多的女友,包括“人很好”的關之琳小姐,甚至還可以為蔡少芬請家教補習英文和上流社會的禮儀,以便她將來能在劉鑾雄身邊社交。作為一個商人的妻子,她必須有超常的承受力。但她唯獨忍不下最終導致她婚姻破裂的“李小姐”。她后來在病中控訴某人“恃靚行兇”,因

為當年她常常接到匿名電話:“他在我的身邊,他已經不再愛你了。”對于這些“故事”,李嘉欣也承認自己必須要負一半的責任,而另一半則是太相信劉鑾雄。

若干年后,一段“電話錄音”轟動網絡,一個女人爆著粗口指責電話那頭的男人花心、博愛。香港同行爆出這是15年前李嘉欣和劉鑾雄的一段對話。李嘉欣承認和大劉分手是因為“女人”,“可能有一種人不是那么專一的,可能他很愛你,最愛的是你,但他會有其他女朋友,我接受不了。如果他真的愛我的話,為何之后還會有其他人出現?我相信很多女士是可以接受這些的,但是我不行。”所以說,“小三”不好當,除了要爭奪“第二”,還要小心“小四”、“小五”,李嘉欣后來和劉鑾雄分手,肯定是感覺累了。

后來,李嘉欣和黎明傳過緋聞,還有白馬王子覃輝(原內地天上人間夜總會老板),覃輝也是一個奇人,與圈中女星關系似乎都不簡單,不過東窗事發被捕后,兩人也就不再有往來。1998年她還愛上了一個小她五歲的男模陳平治,這注定是段不會長久的愛情,李嘉欣是需要被男人疼愛的那種女人,即便大五歲也沒法學會疼愛男人。后來還有和富商龐維仁那場著名的“雨中散步”,這段感情在龐維仁和妻子相約吃飯被曝光后無疾而終,李嘉欣宣布“單身”,最終還是回去“繼續等”。

“嘉亨戀”完美落幕

小明星徐綺雯和大明星李嘉欣,都有相同的愛好,出海劃水,于是約各自的朋友出海游玩。2006年初,李嘉欣順理成章地通過徐綺雯的介紹認識了許晉亨,最初時大家都是熱熱鬧鬧一起出海去玩,每次許公子都用自己的私人游艇接待大家,他的大方體貼很快敲動“嘉”人芳心,加之短信往來,兩人巧妙發展到單獨約會。

許晉亨,已故船王許愛周的孫兒,亦是中建企業大股東許世勛的兒子。香港中建企業的董事,澳門賭王何鴻前任女婿。許家資產在2006年估值200億,侯門深似海,媒體多次報道亨少父母聽到李嘉欣的名字面露不悅,李嘉欣不氣不餒,處處想辦法取悅公婆,不時出席許家家宴,并承諾婚后就會退出娛樂圈以安撫公婆,在媒體面前盡力維護公婆聲譽。

一個是絕色大美人,一個是超級闊少,他們之間的故事一直吸引著大眾的眼球,“嘉亨戀”轟動香江。

2006年6月20日,是李嘉欣36歲生日,就在這一天,有神秘人物在香港各大報紙上同時刊出了祝賀李嘉欣生日的整版廣告,廣告氣勢極大,并且還有眾多粉紅色“ILove You”字樣。“嘉亨戀”終于曝光于天下。

這期間許晉亨不斷出入李嘉欣豪宅,并被媒體拍到照片。李嘉欣隨后公開表示,自己與許晉亨并未戀愛,讓大家不要亂猜。哪知,就在李嘉欣發表此番言論后兩天,她便與許晉亨手拉手去逛街、看電影,并“故意”被媒體拍到,“嘉亨戀”由此曝光。

從“嘉亨戀”曝光后,李嘉欣與許晉亨也顯得格外高調,這一周來,幾乎天天出雙入對,一起吃飯、購物、逛街,而媒體則天天跟著他們后面拍,于是倆人的新聞也天天成為娛樂頭條。

2007年6月20日,李嘉欣37歲生日當天,他們雙雙前往羅馬度假。那一天,當他們回到酒店的房間,打開房門,整個房間都放滿了李嘉欣最喜歡的粉紅色玫瑰和香檳,李嘉欣當時興奮得快要跳起來了,而許晉亨當時表現得特別平靜,什么也沒有說。進到睡房后,李嘉欣看到龜視柜附近也放著一枝花,便問許晉亨:“為什么無緣無故拿了一枝花放在睡房?”許晉亨頓時面露尷尬笑容,隨即跪在地上求婚。

如此浪漫凌厲的攻勢,李嘉欣自然淪陷。

李嘉欣與許晉亨戀愛,雖然只有短短兩年,但在這期間風波不斷,其曲折勝似言情小說。

2006年8月:李嘉欣突表示與許晉亨連好朋友都稱不上,劃清界限;未幾二人又十指緊扣到中環看戲,宣感情未變,其后許晉亨更送上ME2車牌向女友示愛;

2006年12月:許晉亨前妻何超瓊公開爆料她與許晉亨并未正式離婚:

2007年7月:何超瓊表示已與許晉亨離婚:

2007年9月:李嘉欣沒出席許家中秋節的“團圓飯”,被指遭許家嫌棄;

第2篇:大明星世界末日范文

西服套裝:TOM FORD

大佬的排位

向華強真的生氣了,他坐在酒店房間中央最高的椅子上,聽著一位臨時受命的工作人員匯報《封神傳奇》的營銷計劃,這部電影即將在7月29日上映。沙發太軟了,即便挺直腰,工作人員和他的兩位女下屬的身體仍然陷在了里面,需要仰一點頭才能看到電影大佬的眼神,以確認滔滔不絕的自己有沒有把他吸引住。或許需要跟上工作人員的普通話,或許還陷在一種對電影營銷的焦慮里,向華強一直表情認真,眉頭輕皺,頭顱專注、緩慢而微小幅度地輕點。

過去整整3年,他都在為這部電影忙碌。利用他們長達30多年的電影圈口碑,向華強的妻子陳嵐請來了范冰冰、李連杰、黃曉明、梁家輝、文章等大明星出演。為達到最好的美術效果,又決定啟用頂級美術指導張叔平。但由于張叔平追求極致,眼看明星們的檔期到了,場景還沒有完全搭好,在這時,為不錯過任何一個重量級明星,向氏夫婦“發明”了一種極為鋪張但能照顧到所有人檔期的拍攝方法,他們讓置景維持了10個月,這段時間里,哪個明星有空就可以過去拍攝。除了中間休息的兩個月,場景、工作人員和向華強之子向佐(演員之一,雷震子的扮演者)時刻等待,等待人數最多時高達1000多位。影視圈傳言這曾讓該片一個監制每天早晨起床感到恐懼,困在這個片場如同行舟,他已經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這一切最終令電影投資超過5億。而為了依照自己的意思控制一切,這些費用絕大部分由向華強的公司“中國星”獨立承擔。在向家位于香港九龍塘的別墅里,“封神”海報被擺進電梯,據其子向佐介紹,每一年,家里都會請風水師測算今年最旺方位,他們會把想要受到祝福的物品或代表這種物品的東西放在那里,而今年,這部電影大獲成功是這一家人最大的心愿。

電影大佬向華強68歲了。在香港電影史上,他的“中國星”以輝煌期長、佳片多以及明星眾多而聞名。鼎盛時期,它擁有過劉德華、周潤發、張柏芝、古天樂和周星馳等明星,幾乎和除王家衛之外所有知名的香港導演長期合作。即便較晚才和向華強合作的徐克也能追溯至1999年,當時一直支持徐克的金公主公司女老板因丈夫去世減少了電影方面的投資,那時香港電影圈已經沒有太多的投資者,徐克告訴《人物》記者,向華強是少數堅守且很難繞開的人。

但向華強沒能堅持到內地電影業崛起,2005年他因香港電影衰敗而離開電影業。之后他合作過的香港導演紛紛到內地扎根成功,那些原本仰望他的內地電影公司市值也已今非昔比。他需要用“封神”證明自己寶刀依舊未老。

6月的一天,距離“封神”上映還有一個多月,當得知由中國地區發行方推薦的營銷公司同時還要跟進另外幾個電影項目,而且至今未獲悉他們到底打算如何營銷“封神”時,向華強急了。

他要求妻子立刻通知對方他要親自負責,“錢你們拿著,我自己做”,向佐記得他的父親說。這讓陳嵐非常為難,她不希望得罪對方,當看到妻子堅持不打這個電話,向華強非常憤怒,“我爸說你管我,你管我。”向佐回憶,接下來讓他恐懼的事情來了,他的父親隨手抓起了一只手機準備撥出電話,那個手機是他的。

6月23日,坐在酒店房間中央最高的椅子上,拿著新公司連夜做出的冊子,上邊寫滿針對這部電影設置的營銷點,聽著它們被一個個說出來,向華強高興而穩定下來,點頭頻率加速,眼神灼熱,說話越發激動。他告訴對方,當做一件事時,他渴望看到每天的變化和進展,感受到每個人身處打仗狀態下的熱情,越來越形成共同體,奮力把事情做好,“要熱起來,”這個有多年電影營銷經驗的大佬說,“要不然我也不會到今天。”

當向華強的力量開始展開時,他的信心、慷慨、經驗和單純會變得極有感染力且令人難忘。回憶向華強時,梁家輝腦海中出現的永遠是向華強坐在“中國星”辦公室里的樣子。和很多老板不一樣,每一次拍片前,向華強都要和創作者進行充分溝通,聆聽他們的想法。當導演預算超支時,向華強很少計算,而愿意付出更多只為得到好的作品,“他知道整個劇組在發生什么事。”梁家輝對《人物》說。這種把事情做好、做成而不只看錢的態度令梁家輝非常感動,當陳嵐對他說“中國星”要復出重拍電影,希望大家都來支持,梁家輝說自己感到“興奮”,他立刻答應出演“紂王”。

得益于多年的親力親為和不斷積累,向華強曾在電影內容創造中迎來過三次高峰,1980年代末到1990年代初的《賭神》《逃學威龍》《唐伯虎點秋香》讓他大獲商業成功,1990年代中后期的《黑金》和《暗戰》讓他的電影成為金像獎常客,即便到了香港電影繁榮末期的2000年代初,他和杜琪峰又拍出《孤男寡女》、《瘦身男女》等一系列都市白領愛情類型。在整個華語世界,由他領導的“中國星”是第一家影視類上市公司。

即便從電影圈消失了10年,在2016年6月24日北京懷柔舉行的華表獎上,有關向華強的權力排位似乎并沒有改變。

作為將在7月首映的電影《封神傳奇》的主創人員,向華強一家將登上紅毯為電影造勢。兒子向佐是電影主演之一,他和《人物》記者先從酒店出發,向華強和妻子陳嵐乘坐另一輛車稍晚到達,一家人匯合在保利博納的貴賓廳。“封神”在內地是由保利博納負責發行的,那個貴賓廳有著巨大會議室、供明星換裝穿衣的洗手間,以及助理休息區,從《智取威虎山》到《封神傳奇》,博納近兩年被提名以及等待造勢的電影名人都將集合此處,再邁向紅毯。

會議室有兩排椅子,核心的一排圍繞著橢圓形的桌子,另一排靠墻排列。先到的向華強無比自然地坐在了通常老板開會時會坐的位子。《人物》記者在和梁家輝聊天,視野余光中,其他導演和演員漸次進來。

“有沒有覺得我爸爸一坐在那里,其他導演就像小孩一樣?”結束離開的路上,向佐忽然說,“這個場面多有意思。”

經他提醒,記者也漸漸回憶起那個場景里的細節,導演和演員依次進來之后都會主動和向華強鞠躬問候握手,但他們卻沒有一個坐到他的旁邊,而是表情安靜地依次到后排靠墻而坐,只留向華強一人從容享受寬闊的中央。這些導演和演員都在今天地位顯赫,他們分別是:劉偉強、梁家輝、葉偉信、陳嘉上、趙文卓、徐克等。

“在中國,電影是一個大舞臺,比香港舞臺大幾十倍,以前我在香港打得很好,現在中國有個新舞臺,每個人都上來打一套拳看怎么樣,現在……我也想試,看看我的拳老了沒有。”兩天后,在入住的北京酒店,向華強對《人物》記者說。

黑暗童年

因不可掌控的演員檔期,復雜調度和繁復技術,拍攝《封神傳奇》時,導演許安一度抑郁,失眠,沒有胃口,“不停地懷疑自己”。“封神”之前,許安更多作為徐克的特效師而工作,這是他第一部大制作電影,向華強為他配備最頂級班底,讓他獲得“地球上不會出現……給一個新導演的那種支持”。

之所以敢選擇一個新導演,在于向華強對自己力量的信任,這種信任可以追溯到他的童年。

向佐對父親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向佐小時候有一個很好的朋友,一年級時,他想送給對方禮物,他剛好有兩盒油彩,一個比較貴,一個比較便宜,當他問父親自己應該把哪個送給朋友時,父親問他想送哪個,”我說便宜的那個。他說這樣不行,你把貴的送給他吧,你把貴的送給你喜歡的人,哪怕他今天不知道,但你自己心里,以后你想起來你會開心。”向佐記得父親說。

他出生在一個復雜的家庭,父親向前曾是軍官,后為掩護間諜身份在港組建義安公司。隨著公司壯大,人員混雜,被港英政府指為非法政治活動,被外界認為帶有黑社會性質。在向華強4歲的時候,他的父親被驅逐離開香港去往臺灣,家眷留在香港。有傳言向華強之所以成為電影大佬,和黑社會背景相關。

向華強至今都在對抗黑道傳聞。前年,他的妻子陳嵐花了一年狀告各種轉載這類傳聞的內地網站,她取得了勝利,一家官方背景的網站都為此事連續道歉7天。

2015年4月的《魯豫有約》,是向華強此前此生僅有的一次接受媒體采訪。在節目里,他并不掩飾自己出生在一個復雜的家庭,但是,他強調,“我一點黑社會行為都沒有”。 向華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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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儀眼鏡

向華強記憶中的童年無比黑暗。他的父親一生娶了四個太太,他的媽媽是第三個,是在她16歲那年當“傭人”賣給丈夫的。向華強有同父兄弟13人。因為性格懦弱,他的母親和掌管家事的霸道的二太太形成了兩個極端。天地之別讓向華強在童年時對人生充滿困惑。他二媽媽的兒子每一個都有傭人,在吃飯時,他和她的母親必須在另外一個桌子上,“就感覺,哇,為什么這個樣子。”他說。

他并沒有接受不公的對待,也沒有試圖討好強者,而是立志“就是給媽媽出氣”,一定要做事,“一定要成功”。

16歲那年,他對抗了命運且獲得了成功,不過,針對的并非他二媽媽,而是他的舅舅。

向華強的母親嫁過來時,曾要求丈夫一并贍養她的母親和一個兄弟。因酗酒且有嚴重暴力問題,舅舅經常大罵向華強的母親和外祖母,拿刀威脅她們。舅舅總是問向華強的母親要錢買酒,因此發生爭斗,回到家的向華強經常看到的一幕是母親逃到房間里關上門趴在地上哭泣,舅舅一拳把門打一個洞, “好像拍戲”,向華強回憶。 向華強 向佐

西服套裝:TOM FORD

手表:Chopard

從小被婆婆(外祖母)帶大,向華強和她感情很深,后來他看到婆婆抑郁成疾,不斷試圖自殺,這讓他在十二三歲時已經感到人生無比疲憊,因為要看著婆婆,擔心她半夜起來跳樓,他每天不敢睡覺,處于精神極度緊張中。

在這種走投無路下,從十二三歲到十六歲,他找到一個師父,把改變命運寄托在練武上。當時香港民間有很多武術大師,向華強認為那可能會是一個辦法。直到有一天,他把練了好幾年的功力,一天都“發放出來”,在一次糾紛中,他勇敢地跑過去用盡所學揍了舅舅,大概揍了幾分鐘,看到他吐血,整個人都垮了下來,向華強心里充滿喜悅,原來那些功夫真的是有用的。

“我揍了他以后,我整個人開朗得不得了,因為我的心(打開了)……從此以后我覺得武力就是可以,我不管你神經病,揍人一頓就乖了……他也乖了,我也開心了。”向華強對《人物》記者說。

第二天,向華強的舅舅在桌子上擺了一把帶血的尖刀想要嚇他,向華強沒有任何畏懼。他的舅舅最終沒有動手,從此躲在閣樓再也不敢下來,幾年后去世了。

此后,這種用最直接的方式面對問題、解決問題的強悍貫穿在向華強的事業中,伴隨著他對懦弱的厭惡。

他的奮斗動力來自為母親爭氣,但讓他沮喪的是,在母親的悲觀懦弱面前,他仍是無力的。他至今記得當鄰居和母親說,“向媽媽,華強很好啊,現在不得了了。”他的母親仍不相信。“她給我另外媽媽嚇怕了,欺負慣了,害怕了。”向華強解釋,這讓他常常再次回到“這個世界差不多快世界末日”的陰影中。

困擾他的還有父親的缺席。在他的記憶中,他的爸爸從沒有摸過他,沒有抱過他。向華強說他在小時候有太多疑問,為什么他的異母兄弟都有奶媽,有傭人,有新衣服,有玩具,“為什么我的媽媽這么可憐,為什么家里有一個舅舅,舅舅可以橫行霸道,每天罵人沒有人敢跟他講話……我們要這么委屈啊……因為我家里沒有大人,我大哥不管我們,我媽媽也不懂怎么回答我。”

1968年,20歲那年,有點錢后,向華強買了機票去臺灣,他決定親自找到父親,去問他。“第一問他,你記不記得我,曉不曉得有我這個向華強存在?第二就是說為什么你這么多年不理我?”向華強準備好了禮物,但迎面而來的人讓他一下子愣住了,很陌生的一個老人,看見他就對他笑。向華強對《人物》記者回憶初見父親的場景,始終優雅淡定的大佬出現了罕見的肢體動作,看向記者的眼神中有濃烈的情感,混雜著孩子般的無辜,一腳踩空的無奈、失措,他張開雙臂,模仿一個老人面帶微笑晃晃悠悠地朝自己走來時的樣子,“華強啊,華強啊。”

向華強幾句話就明白父親壓根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這是一個不太會關心別人的人,40歲才懂得寫字,以前在中國是軍閥,沒有教育,對朋友兄弟很大方,但對他的家庭沒有任何概念,有十幾個孩子,不能體恤他們每一個人的想法,“我覺得他是老糊涂”。那次見面,他沒有問藏了多年的兩個問題,此后也沒有問。父親在晚年欠了很多錢,后來向華強用拍戲賺的錢給父親還債。

對向華強而言,童年遭遇是一生的心結。一開始,向華強沒有對《人物》記者講他的童年故事。當記者問他為什么喜歡武術時,“因為我很喜歡看武俠小說,喜歡看黃飛鴻,看到武功我就很好奇。”他籠統回答,隨后一起下樓,話題切換到他熟悉的電影,他開始興奮,相互熟絡。

舅舅的故事是在內地的某個晚上一起吃飯時,他忽然提起的,“這個舅舅就是你剛剛問我為什么練武功”,他說。當著很多工作人員和下屬的面,向華強眼中含淚,神情仿佛又回到童年幼小孤獨的自己。沒有人敢去安慰,包廂陷入了沉寂。

讓他放松的女人

上帝再一次展示了他的公平,他賦予向華強的強烈性格讓他體會到了身世帶來的孤獨,亦指引他在愛情和陪伴到來時獲得強烈感動,將之牢牢抓住。

陳嵐的美貌加上樂于社交、懂得讓他人開心的性格讓她輕而易舉能要到她想要的東西,認識向華強時,她還在做模特,“我不是最高的模特,可是我永遠是先挑東西。”她說。

和陳嵐在一起之前,向華強追求了一年,追求的方式是這樣的:當陳嵐接到閨蜜電話說要一起喝咖啡時,去了那兒,她發現向華強等在那里,當接到朋友電話說要一起吃飯時,去了那兒,她發現向華強又等在那里。

當時她已經和一個臺灣富豪的兒子訂了婚,和向華強一樣,在此之前,她只是因為被感動而接受一個人,都沒有嘗試過遇到彼此那種“看到一個人會心跳,就不敢望他”的感覺。

向華強讓她體會了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太強烈了,以至于他下意識地抗拒。也因為已訂婚,陳嵐一直躲著他。但她發現不善表達的向華強鍥而不舍。

在一起之后,陳嵐逐漸明白向華強的性格,他表現出來的樣子極傳統,實際上是不太能夠身段柔軟迎合變化的人。在陳嵐躲避的時候,向華強不知道怎么說服她,就單純地鼓勵自己,“試試看啊,試試看啊,她也知道,她也感覺到的嘛”,硬著頭皮堅持下去,出現在任何能見到她的地方。

一天,向華強又尾隨陳嵐的朋友一起到她家看錄像帶,朋友們都走時,向華強一個人留下來了,“每個朋友都以為我們真的在一起了,其實沒有。”陳嵐說。那一天,向華強一直坐在客廳,陳嵐則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發著呆,心里想著“怎么辦呢?”

就在向華強的未知等待中,陳嵐做了一件讓向華強至今感動的事,在那個房間里,她做出一個決定,走出房間后,陳嵐把富豪之子所送的全部東西還了回去,這包括一張幾億的房契,她告訴他,她沒法跟他結婚了。

隨后,陳嵐帶向華強回家吃了飯,她記得那天“全家黑著臉”,在這種尷尬下,吃到一半陳嵐吃不下去了,她站起來,把向華強拉到門口讓他等一下自己,之后回來告訴父母:今天開始,就當這個女兒嫁出去了,你們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你找我,這是我的選擇,請尊重,不許找他麻煩。說完他們一起走了。“你們當然會喜歡那個首富的兒子對不對……怎么辦呢?唯一讓我心跳的一個男人。”她說。

因為星探朋友,無所事事的向佐當過一段時間模特,但他很快覺得沒什么意思,在當時香港,模特被動而沒有影響力,這讓他很難在這一事業中獲得成就感。

Gucci是他走過的最好的品牌,即便那一天,在他的描述中依然是恍惚和憂郁的。他的父母都去捧場了,爸爸先走,他和媽媽一起回家,那一天張國榮跳樓,他牽著媽媽的手,他媽媽接到電話突然蹲在馬路上,“我說你干嘛,她說讓我靜靜。”向佐說。

就這樣在馬路中間待了兩分鐘,車在他們身邊來來去去。得知電話內容,向佐說假的吧,那天是愚人節。“她說肯定是真的,因為第10個電話,而且這個人是不會撒謊的一個記者。”他著急了,說,我們先走吧,車到中間了。對演員魅力的神往再次浮現正是在這段迷失之時。

因為母親帶來的陰影,向華強非常討厭軟弱的女性,當發現交往的女性愁眉苦臉,表現出很強的依賴時,他就已經開始不喜歡了。但陳嵐的性格完全相反,她樂觀,大膽。陳嵐的強大和對自己的選擇令從小孤獨、內向的向華強非常感動,這種愛是他以前從未獲得過的。自此,陳嵐也成為第一個讓容易緊張的向華強感到放松的人。他由衷佩服她出色的表達能力,這些都是他沒有的,不過他堅信雖然不太會說話,但自己在思考方面還算不錯。

在陳嵐看來,向華強不懂花言巧語,只會用最樸實的情感和行為對待人生和她。剛和陳嵐在一起時,因為朋友太多,陳嵐一年要過四次生日,向華強都默默陪著她,“他就跟我去了四次”,陳嵐回憶,完了之后,向華強問她以后可不可以不過生日?“他說我們倆在一起開心,每天都是過生日。”陳嵐從此再也沒有過過生日。

“我從來不會說什么什么山盟海誓啊,甜言蜜語,我覺得這個都不靠譜,你做了才講。”向華強坦白說開始他自己對和她的感情沒有太大信心,因為他覺得人生變化太大了,“從沒錢或者發達,或者是有意外……我說沒有一個真的可以講一成不變。”但他告訴她,“那我盡力做吧。”

就是在這種謹慎和不敢輕易承諾下,兩個人交往后,對彼此都表現出了巨大的依賴,兩個人幾乎時刻在一起,自稱每天分開不會超過一個鐘頭。從此寡言的向華強發生了改變,早上醒來看到陳嵐,就會開始講話,公事、私事,什么有趣的、沒趣的,都會講給她聽,“她是我最好的聽眾”,向華強說,這是他之前從未有過的,這種生活已經持續了35年。

陳嵐很快成為向華強事業上極好的幫手,向華強說這是他在一開始見到陳嵐時就預感到的,“你們看她的眼睛。”他對《人物》記者說。

陳嵐一開始幫忙一些制作工作,她很快了解了行情,再每個點都認真去盯,電影制片有很多貓膩,她會一個個戳破。她在向華強的公司成為一個問題解決者,當發現他的短板,她就會立刻去做,“我跟公司囑咐,煩的事統統找我,最好就不要驚動他。”“他會拍桌子打板凳地氣到……還是要解決,那你為什么要讓他生氣呢?”“我們讓他知道結果就好了。”她告訴員工。 玉麒麟系列羊毛修身唐裝:花笙記

兩個人的關系就這樣變成向華強“他叫我直走,直走,直走,看到墻了,我還是直走,我撞墻也無所謂。”陳嵐說。

在向華強和陳嵐剛剛成功時,陳嵐記得他們的錢永遠存不滿第一桶金,原因是向華強很難拒絕別人的請求。如果有人向他示弱,他就會滿足對方。到了后來,向華強已經不愿意把手機號給別人,因為他認為找他的一定不會是好事。

因為丈夫總是會答應一些不靠譜的事情,常常讓陳嵐非常為難,又生氣,她經常需要費勁地把他答應別人的事情做好。向華強不會甜言蜜語,他的示弱和依賴總是出現在讓陳嵐意外的時候,比如和朋友喝了兩口酒,他會說,“沒有老婆,我不知道怎么辦……他突然這樣……還會哭。”陳嵐說,很多這種時刻是后來朋友們告訴她的。

對于向華強這種敏感的人而言,陳嵐也是他在外部世界的依靠者。這建立在恩愛上,也建立在互補上。陳嵐明顯了解向華強的性格,以及這種性格容易為他造成什么樣的誤解。私下時,她會在其他人面前把這些性格和行為以嘲笑和趣聞的方式講出來,但也不難發現,她是一個時刻的觀察者,為了做事,丈夫的性格“雷區”她必須牢記在心,隨時提防它們發作。尤其在當他感到軟弱無力或者不被信任時,這種發作就更加頻繁。

向華強對人記憶不佳,陳嵐會把見過的人全部記住,在別人和向華強打招呼時,她可以直接說出“誰誰誰,哪里哪里見過”。這種強迫癥后來發展為包括電話號碼在內的所有東西她都盡可能記在腦子里,“他問我誰的電話,你幫我打誰的電話,我就馬上打。”她看著《人物》記者說。

有一次在街上,有人抓著向華強的手,說好久不見,你還記不記得啊,“他就說記得記得,他客氣嘛,然后那個人就說那我叫什么啊,那傻眼了……然后那個人還手不放,你就是不記得了嘛,我叫什么,你講啊……他就會翻臉,跟人翻臉了就是說,我不認識你,把手一甩……走了。”

向華強不善社交,在“中國星”,陳嵐幾乎負責所有制片執行、社交和明星經紀方面的工作。“封神”的市場將主要在內地,這對于他們來說是一個新的市場,需要迅速了解和搞好關系,而陳嵐讓自己快速在這個新市場產生存在感的方法是這樣的:

6月23日,當向華強在北京的酒店和營銷公司開會時,獨守客廳窗邊一張小桌旁的陳嵐正一只手拿煙,頭微側,斜眼盯著iPad屏幕,另一只手則在上面不斷搓動,看似在這個談話場外。她常常起身從柜子里拿出零食,很快面前擺滿了薯片和格力高,她需要面前那張桌子立住她的iPad,也幫助她有地方堆放她的食物,一個隨身小音箱也被邀請到了這個看似與外部隔離自成一體的小世界中,有時向華強聊到一個工作話題,音箱會忽然傳出歐美流行音樂,令眾人一驚。向她坐著的角落望去,她仍目不轉睛盯著屏幕,那里是體現她真正存在感的地方,也是會讓她一天花費很多時間的地方。即便是微信新信息的通知聲,陳嵐選用的也是一種會持續響幾秒的卡哇伊曲調。直到第三天《人物》記者和她加了微信才知道,在幾乎你和她共同認識的熟人朋友圈的每個轉發下,都有她的點贊,在那里的一排小頭像中,二十幾年前的她正穿著一身粉紅香奈兒第一個對你露出潔白的牙齒大方微笑。

“她有一個特點就是專業點贊。”主持人陳魯豫說。她采訪過向家,后來成為朋友。她注意到,陳嵐喜歡做非常長的美甲,這讓她沒法用到指尖的點擊力,為了給每一個人都點到贊,她的方法是用指肚去點。“關鍵她不光點”,而且要一邊刷一邊點,陳魯豫說,她認為那閃電靈活到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就像一場行為藝術。

“我覺得朋友圈有朋友圈的一個規矩,”陳魯豫說,“其實每個人捫心自問內心多少都會偶爾覺得,為什么你老不理我?就是有時候那個小孩的心態偶爾都會出來。”在她看來,陳嵐就是非常善于發現這些規矩并且執行到完美極致的人,“比如我也想尊重,但有時候可能真的是我說的時間或者我的精力,或者我就懶了,”陳魯豫說,“她真的特別認真地玩這個游戲,很尊重,我就從內心贊同。”

她認為這既是陳嵐本身的天性,也是后來在愛情荷爾蒙和事業下被后天強化的結果,“她本身具有這種能力,你后來這種能力不斷地被強化的話,她就會無往不利。”陳魯豫評價。

向華強和陳嵐從工作到生活上的無縫契合讓演員鞏俐非常羨慕,“一家人永遠一輩子在一起工作……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她告訴《人物》記者,“他們做得那么好,完了他們感情又這么好,這是一個很特殊的例子。”

7月12日,《人物》圖片編輯在拍片現場曾經見過這種親密。向華強剛剛走出電梯,陳嵐稍晚了一會兒時,發現妻子不在,向華強忽然回過頭問,“向太呢?向太呢?”然后,陳嵐先在另外的房間里談事,向華強和向佐拍攝,陳嵐談完來找向華強時,兩個人非常自然地把手拉在一起。

直覺和人情

向華強無法從當演員中獲得樂趣。1973年24歲的向華強剛當武打演員那年,李小龍去世了。那是沒什么劇情的武打片的時代,很快,向華強發現像李小龍那樣能把無劇情的打斗打出魅力的演員鳳毛麟角。絕大多數武打演員和苦力相當,不需要任何劇情,那時,導演就坐在車里,讓他和另一個練過韓國跆拳道的演員在太陽下一直打,“一個光頭山上,一棵樹都沒有”。

“李小龍完全是他個人魅力……他演戲不需要劇情的,只要他出來“啊啊啊”叫你就興奮,這種人是幾十年來出不了一個,對不對?你說現在誰,你叫我兒子出來亂叫不行啊,不行啊是不是(笑),所以不一樣。這么多年才出一個這種人物,這另作別論,另作別論。所以呢就是說,后來就一定要有劇情,一定要有賣點,包裝等等。”向華強說。

他希望自己當老板。1980年代,在經歷過幾部電影制作的失敗后,他和當時一起創立“永盛電影公司”的弟弟向華勝,最終是在午夜場窺探到了如何讓電影吸引人的秘密。

半夜12點的香港,走進影院的都是最底層不睡覺的人,電影院開始可以抽煙,社會約束變到最小。觀眾的脾氣讓向華強震撼,他至今記得,如果不滿意,觀眾會一個勁兒地打海報的鏡框,“他就發泄啊……這是什么戲啊,浪費了我的錢。”向華強回憶,“在中國看電影,觀眾頂多是笑,很少出現拍手掌,他們高興得拍手掌啊。”

“以后我們拍戲……要想辦法讓觀眾笑,拍手掌。”他和弟弟講。

午夜場最終訓練出的是一種對觀眾反應的“直覺”。向華強既用這種直覺要求作品,那是一種必須“要笑就笑得很厲害,要哭就哭得很厲害”的電影,也用這種直覺尋找他要捧的人。在周星馳還不那么紅時,正是看到午夜場觀眾看周星馳電影就像參加派對的瘋狂反應,他決心簽下他,“我說這個厲害,這個小鬼很會表演。”向華強記得他和弟弟分析。

向華強要求編劇和導演必須去午夜場直接面對觀眾的情緒,這是之前電影公司老板從沒做過的。到了后來,這些成為創作者和向華強一起留下的最熱血沸騰的共同回憶,至今講到這里時,向華強還會激動。1989年《賭神》在香港首映時,觀眾好久不起身離開,幾分鐘在那兒一直哭,“哇,你這部戲行了,厲害了。”向華強直接告訴周潤發。

這種直接面對帶來的力量至今存在于向華強的事業信仰中。在采訪中,向華強樂于談論那些過去很久但仍能令他感到激動的事,熱衷表現決心或展示力量及斗志,作為一個電影大佬,這些事多半和他的慧眼、決策及擁有與最優秀導演議價的資格和他們的認可有關。總結自己的性格,向華強認為是“很強的”。

在“封神”拍攝中,當新導演許安出現精神壓力時,向華強一如既往地給予了他這種力量。許安曾猶豫地告訴向華強自己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生,向華強的回答是,“不要。”許安記得向華強告訴他“我就是你的心理醫生”,“他就不停在旁邊鼓勵我,在給我信心……他都不停地,你要相信自己。”許安認為,向華強所信仰的這種令一個人回到簡單狀態的力量非常重要,這幫他在這場漫長戰役中忘記種種未知猜測引發的恐懼和消耗,只要聚焦在“付出我所有的力量去完成這個事情”。

而同時,陳嵐樂于幫助別人的性格和向華強的強烈情感很好地結合,這又反哺了他們的事業。1992年,向華強和弟弟向華勝分家,離開“永盛”開始做一家全新的電影公司“中國星”,夫妻兩人的性格共同決定了他們一直以來聯手制作的電影的某些特性。

在香港,“天才Ball”意指那些不通過科班訓練,而依靠個人特質和天分表演的演員,事實上,從邵氏時期開始,缺乏專業表演培養體系的香港電影圈便非常依賴這種“天才Ball”,這也致使香港演員大部分是出身草根、具有天賦、充滿個人魅力的,李小龍、周星馳、張柏芝、周潤發皆是這種類型。

面對這些草根出身、沒有受過太多教育的“天才Ball”時,向華強和陳嵐提供的人情上的幫助恰恰很適合。

陳嵐一如既往得意地告訴《人物》記者,很多明星都曾坐在這個客廳同樣的地方和自己講他們的人生困惑,這個時候她就和他們講自己從小的夢想現在實現了的故事,告訴他們“任何人都可以有夢想,只要你努力一定做得到”。她認為自己有足夠說服力,她很滿足那些明星聽完充滿收獲的樣子。事實上,在“中國星”,對做什么內容、用什么明星有拍板權的是向華強,但向華強不喜歡和明星打交道,不喜歡聽他們那些內心戲,他覺得這些太麻煩了,比如不紅的時候著急,紅的時候又目中無人,很多不紅了太久忽然紅了又會徹底迷失,他把這些全部交由陳嵐處理。為了方便能向向華強爭取角色,很多明星必須先向陳嵐訴苦,爭取她的同情,以便她回頭找向華強為他們多爭取一些表演機會。

在和《人物》談及向華強時,劉德華很感動當自己遇到問題時,向華強和陳嵐就會拍拍他的肩膀,在旁邊幫他罵一下,出出氣,讓他心情緩和下來,然后從頭再來。陳嵐說,劉德華曾做過一家叫“藝能”的公司,負債后,她給了劉德華“4000萬”退股,據陳嵐說,不退就會一直無底洞虧下去,“我說拿去吧,借條都不用,慢慢拍片子扣。”

陳嵐記得,在電影世道不好時,劉德華和陳嵐簽約時,要求陳嵐一定要幫他把場面撐住,證明他依然是個巨星。陳嵐為其在半島酒店開了一個很大的記者招待會和雞尾酒派對,找來了20輛勞斯萊斯巡街。

對于“天才Ball”而言,在一種信任的環境中把真實的本性展現出來尤為重要。當他們對向家展示出真實情感,向華強隨后會把握住這些情感,做出作品。

張柏芝是其中的佳話之一。陳嵐回憶,張柏芝在拍完《星語星愿》走紅后,因為父親賭債的江湖奸殺令找到陳嵐,她先是幫她把父親的賭債搞定了,然后和她簽了約。而2003年張柏芝因謝霆鋒和王菲復合而失戀之后,“特別的迷失”,向佐回憶,母親讓她隨時可以來自己家里,當時17歲的向佐從此經常回到家就看到一個蓬頭垢面的人睡在他家的沙發上,“她當我爸媽是爸媽了已經。”

摻雜著一種心疼、愿景和對他人感受特有的敏感,以及懂得把這種強烈感情打造成作品的直覺,向華強要陳嵐去找最擅長拍情感戲的爾東升為張柏芝打造劇本。

在和爾東升的合作中,向華強充分表現出對喜怒哀樂超出常人的敏銳,爾冬升接受向家邀請拍攝的那部電影是《忘不了》,講一個始終無法忘記死去的未婚夫的女性,努力開著他生前的巴士痛苦地活在過去的動人故事。其中最驚艷的妙筆是張柏芝失戀時的真切悲傷被融在了作品里,令23歲的她第二年就成為香港電影金像獎至今最年輕的影后。

縱觀由向家主導的電影,幾乎都呈現著強烈的個人感情,以及人與人之間濃烈到近乎本能的情感和欲望,無論是《賭神》里的兄弟情,還是《忘不了》里女性對愛人的懷念。曾有影評人說,在“中國星”時期,香港電影的主調是關乎個體的,那是小人物性格、兄弟情、市井江湖邏輯,帶著強烈鮮明喜怒哀樂的。而到了2000年之后,比如《寒戰》階段,這種強烈的個體感受被一種對于體制和法制的探討,和更成熟的人格取代。人們不再單純憑本能而活,他們的生存摻雜了對法制、系統的認識和平衡。向氏電影代表了香港電影最純真的時候。

最后一個放棄的香港電影大佬

三年前,當許安為自己寫了一個“封神”故事大綱,想自己導演,到處找投資方時,聽說向華強有意,他非常興奮。原因是,20年前,許安曾參與過向華強投資的《黑俠》,那時他是這部電影的特效師。拍攝中途,導演李仁港預算超支,“那時候所有制片都說你不能再超支啊,你必須要什么時候完成這個片啊”,但他看到向華強把李仁港拉到一邊,然后跟他說導演,你不要想太多,把這個片子拍好就好了。這是那時一個導演最需要的東西,向華強給了。許安后來說,這個畫面他至今難忘。

向華強的性格決定了他愿意給出也只能給出最實際的東西,但到最后,陳嵐發現這種情感和行為也是最有力量的。這也是許安對于向華強的最大感受。在他和向華強夫婦的合作中,兩個人永遠在提供最實際的幫助,“他們什么都會親力親為地去做。”他評價,“在他這個身份的人來說,他絕對不需要這么親民的一種交流方式。”

有的人喜歡占別人小便宜得到,有人的自我滿足則來自自己有能力給予,向華強和陳嵐是后者。一天《人物》記者在向華強家采訪完,不小心拿走一支筆,回頭發微信給陳嵐,說等回北京再見面還回去,陳嵐立刻回:“隨便啦,一支筆而已,你說也拿了太少太少東西了”,隨后發了三個“捂嘴笑”的表情。

后來一個細節,向家再次展示了他們的慷慨。《人物》希望向家準備幾張家庭照片,幾天后圖片編輯被邀請到北京的酒店挑照片,她拿了U盤準備拷電子版,沒想到,向家拿出的是從香港帶來的三個大袋照片,讓她挑。是獨一份的珍貴照片,明顯被翻看過、摩挲過,有的還有折痕。圖片編輯挑了100多張帶走掃描。

現場拍攝時,攝影師選擇了北京的一個中國風情的高級會所。在漫長幾個小時、N個場景變換的拍攝中,向華強父子繼續慷慨地配合著攝影師提出的各種要求:看報紙?看。穿睡衣?穿。玩游戲?玩。

在許安看來,當被信任時,向華強是最有力量的人,但當“發現不是一個平等的交流”時,向華強也是最敏感的人。和向華強合作過之后,許安認為向華強這種極度自尊、易受傷、直接和暴躁,往往發生在他被誤解和被為難時,“我認為他很有誠意,他其實有時候會覺得不高興你質疑他,因為他不是一種蓄意的誠意,他真的發自內心的……真的很真誠地去投入,還有資源上也毫無保留地去投入,所以他覺得你質疑就是沒有用心去認識他,但是他跟你交流是很用心地跟你交流。”

“封神”中間曾更換過內地發行商。第一個發行商簽約時已經支付了3億的預付款,在陳嵐看來,那個發行商當時正和一家院線有矛盾,也許不想在有矛盾時發行這部電影,因此以電影和他們想象不同為由,想要推遲發行時間,等到矛盾解決。陳嵐相信在說這件事時,如果對方提及自己的難處,希望獲得向華強的幫助,而不是指責電影的問題,“那這個人(向華強)會心軟,就會不知道怎么辦”。她認為那人不該讓向華強直接覺得自己在遭受質疑,“他的感覺是有傷到他了。”她說。之后,向華強說,“這個不給你們了,錢退給你們。”

7月11日,當向華強在香港的家中以激動的語氣分享他成功的電影制作經驗時,《人物》記者照例補問他一生中有沒有投資失敗的影片。他的妻子先說出了一個名字,但他躲避過去了,記者再追問時,向華強不得不正面談及。他承認那是失敗的,但他說自己其實預感到了,“我跟她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他說。“什么跟我做了心理準備?”陳嵐直接否定了,她立刻把話搶了過去,談起當電影拍完,向華強還想讓她做首映禮時,她如何艱難地找到一個場地,又如何在看過片子,覺得太過丟臉又堅決拒絕辦首映禮,“然后還有其他導演在問他,你為什么不搞首映,你每次都搞,(他說)我老婆不肯。”陳嵐笑了。坐在對面的向華強一直沉默,《人物》記者一轉過頭,他已經像個做錯事的小孩滿臉通紅想說什么但說不出來。

向華強制作電影時既考慮賣座的片種,也希望尊重導演興趣,他會給導演投資,哪怕明知這部戲很可能遭遇票房失敗,這是他作為電影投資人和導演們的長久相處之道。“我又要挑好的那個片種,可是我又想先做一些導演,要他們發揮他的理想。”向華強說,“每個導演在我身上都失敗過、過癮過。”盡管預感到票房不好,但他還是讓杜琪峰拍他想拍的《柔道龍虎榜》,也讓徐克拍了《蜀山傳》。在他們過癮失敗之后,向華強又會跟他們講市場。這也是他的電影既能取得票房,又時常獲獎的原因。

1992年,向華強曾受政府邀請來到內地,那時恰逢華東水災,政府希望他號召香港演藝人士賑災義演,鼓舞民心。陳嵐記得那一次旅行帶給丈夫極大的意外,他的電影公司在那之前從未在內地發行過電影,但無論到內地多小的城市都有人認出他來,因為當時“永盛”的電影正通過盜版錄像帶風靡內地,他們都看過他在《賭神》里出演的“龍五”。這是一個不茍言笑的角色,當初為了誘惑向華強客串,導演王晶把這個角色改成了沒什么臺詞。當演員失敗的向華強沒想到自己竟在內地第一次“享受了紅的滋味”。

10年之后,當盜版發展到了一種效果“跟戲院差不多”卻只“賣幾塊錢”的DVD形態時,向華強最終意識到他的電影事業已被危機環繞,這種DVD因為便于攜帶從內地蔓延香港,越來越少的人再去電影院。

“那個時候市場不要他了。”坐在酒店客廳的桌子上,向佐回憶。但事實上,并非如向佐所言,最終逼迫向華強退出的不是不被需要,相反,正是太被需要卻感到自己無能為力終令其暴躁。

本世紀初,因為盜版泛濫,大部分香港電影公司已經收手不做,那時只有“中國星”做得最大,苦于沒片播放的院線都來求他。“他們上什么片,都來找我”,“圣誕節、過年、暑假,什么節、什么節,一年反正是八部、十部都要靠我,”向華強說,“那我又心軟了,又想為他們……”

這很快成為一個包袱,一是“片商來求我,我也幫不到”,二是,“我也不喜歡這樣子搞,我不愿意這樣子越搞越小”。他無法接受看著一切“越來越收縮,沒有信心,越收縮呢,那個質量越不行”而無能為力的痛苦。“到了最后就是照顧不來,就好像你煮飯,其實這個飯都沒有煮熟你就上來了。為什么呢?因為戲院等著你放嘛。”他說,“我還要每部都看看到底拍什么……怎么樣宣傳,很累。”

另一方面,他也在被導演們需要。導演拍電影是要有人投資的。當時很多人無法理解向華強的舉動,很多人曾勸向華強在市場不好時少拍電影避過低谷,等待市場回暖,但都被向華強拒絕了。在導演王晶對《人物》的回憶中,即便在市場很差的時候,當他和向華強說想要拍片時,向華強仍會支持。那時,他還完成了自己一部重要轉型之作《黑白森林》。但到最后,不懂拒絕的向華強已經令王晶都不好意思再去找他了,“我沒把握讓他不賠錢。”王晶說。

導演杜琪峰記得,在最后一刻向華強還購買很貴的放映設備試圖去內地開影院贏得生機。但在那時,外資不能超過影院投資百分之五十,形容起那個過程,向華強說,“反正那個門是關掉的,有一點點縫,那個縫我就是硬闖。”硬闖的后果是被電影局叫停。

他被看作最后一個放棄的香港電影大佬。2005年的一天,向華強終于決定離開電影業,離開的方式也極具向華強特點,那是一種經歷過“我氣,我生氣”,用盡一切辦法卻無能為力,似乎缺少深思熟慮的計算,突然做出了的決定。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他告訴妻子,“要不就一刀切吧”。他回憶,“因為我不做就完全不做,不要,連看都不看,想都不想,就投另外的生意。”

那天之后,向華強和陳嵐投身房地產業,在電影業幾乎沒有任何消息。

向佐

由于童年不幸,向華強曾對陳嵐說擔心自己可能不喜歡小孩子,但當有了兒子之后,他卻是最興奮的一個,可以把他抱在前面,“爬一千個樓梯抱著他”,陳嵐回憶。

當向華強要求兒子做到什么的時候,他不會濫用蠻橫無理的父權,而是自己先做到,展示出自己的力量和說服力。

向佐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他抽煙被父親看到。“我不喜歡你這樣。”父親說,“我會把煙戒掉,但你得保證以后你抽煙不要讓我看到。”讓向佐印象極深的是,父親戒煙戒得很痛苦,花費好幾年時間,但他最終做到了。這種一旦承諾就必須做到的力量震撼了向佐,他的經紀團隊說,直到現在,32歲的向佐抽煙時發現自己的父親看到了,都會嚇得立刻躲起來。

電影讓向華強憤怒,2001年到2004年,向佐感到父親非常不開心,“兩公里以外都能感覺到他那種郁悶。”父親原本很開朗,但那幾年,向佐沒有記得他笑過。

但離開電影的10年間,向佐也從沒記得父親明確說過“不做了”,“他不舍得”直接說這三個字,“因為他太愛電影了”。

后來,向華強對《人物》說,自己一直留了幾個很得力的助手,養了他們8年,不用干事,就在公司,每天跟他聊電影,拿一些電影報告給他看,他也時刻在觀察內地市場,終于在內地票房井噴時明白,這個市場終于成長為他在1990年代就夢寐以求的市場。

《人物》記者隨口跟他聊起幾部內地電影,他無一不曉,并且立即給出點評。比如,《滿城盡帶黃金甲》,“賣人性的陰暗……最危險的一種戲種……大部分觀眾都想進戲院看夢……我覺得不會發這種夢”。《1942》,“《唐山大地震》,它也很悲慘,可是它里面的故事、演員讓你痛痛快快地哭……可是《1942》就是沒有這些東西。“

但向華強也是一個愛面子的人,香港九龍塘的五層別墅里,除了去公司和見朋友,10年間,向佐說他的父親極少離開家。中間雖然不斷有內地片商找他一起拍戲,但都是“兩三千萬”“中低水平”的投資,在“中國星”過去的歲月,他已經做過大量這類成功的電影,創造過無數經典,以此出山?他“下不了決心”。

向佐初中開始到英國讀書,高中畢業想去美國讀大學。2001年911事件,因拿不到簽證,17歲那年,向佐的人生第一次出現停滯。在一種不知何時才會有結果的等待中,過去的生活戛然而止,他只能看著在美國大學畢業后成為職業運動員的人生目標遭受蠶食無能為力。他回到香港成為模特,最終走上演員道路。

他沒有想到的是,回歸做電影的機會卻誕生在了兒子向佐身上。

2003年,向佐19歲那年,產生了想當演員的愿望。他挑了一天晚飯后的時間,莊重地表達了自己的愿望,“他正兒八經地就跟我們倆講說他想演戲,叫我們幫他。”陳嵐說。

夫妻倆的第一反應是不支持,向華強表明他不會用自己的資源幫助他。

向華強曾經看過兒子表演,當時學校要排一些話劇,挑兒子去演戲時,他就站在臺下。有些小孩子很搶鏡,說話很清楚,但兒子很害羞,那時候還是大胖子一個。盡管向佐提出想當演員的愿望的時候已經減肥成功,但向華強認為兒子并不具備演員需要的表現力和觀眾緣。

向華強本來以為兒子只是說說玩而已,但讓他意外的是,兒子隨后的行動。

被拒絕后,向佐自己找到香港幾乎所有導演的電話,一個個敲他們的門。因為擔心他父親會不開心,大多時候,別人都直接拒絕了。后來向佐把這個過程視為對自己意志力的重要訓練,在一系列的艱難請求和被拒絕后,如果有一個人答應,他會感到巨大的快樂。這種稀少的狂喜只出現在艱難之后,為了追求它,這些艱難也有了意義。

向華強有一女二子。由于童年動蕩和幸福感的缺失,他盡可能滿足他的孩子,不讓他們被同樣的弱小感所困。向佐覺得他的成長是幸福的,那是一種一切正當愛好只要浮現都會被用愛全力澆灌的慷慨教育。當發現兒子喜歡游泳和放風箏,向華強從此每個周末都會不顧忙碌親自陪伴,那也是他喜歡的。

財富、權力和一位疼愛丈夫、執行力超強的妻子又在進一步強化這種成就感。當向佐至今得意他在小時候總能輕而易舉地甩掉同齡人成為獲勝者,興高采烈沉浸在即便第二名也落后他很多的興奮中,完全可以靠游泳一個項目就直升中學時,他的母親則會在香港中環的餐廳里對《人物》記者淡定地說出另一個事實:他的游泳教練是世界冠軍莊泳。

你無法判斷是因為財富和權力保護住了向佐的單純,讓一種不管現實如何就要自我實現的斗志得以比同齡人維持得更久,還是因為向佐天生遺傳了來自父親的意志力。當普通的孩子很早就明白某些需要用妥協、等待,甚至用放棄去與之相處的不可戰勝的現實強力,這種現實強力在向佐的世界里至今沒有出現。當遭遇一個一切都滿足自己的父親突然的拒絕后,他想要證明自己。

“可能有些人還會跑龍套開始,我(因為家庭原因)連跑龍套我都等好久才能跑龍套。但我有夢想,我也在追求夢想,但是好像那個時候就感覺老天不讓我去碰這個夢想,根本連摸都不讓我摸,那種痛苦你知道,那種郁悶。他連摸都不讓我碰,對,憑什么不讓我碰啊,我就要來。”向佐對《人物》記者說。

2006年,在向佐哀求了陳可辛,陳可辛給了他一個為《投名狀》當群眾演員的機會時,他要演一個死了,被從樓梯上拖下來的人。陳可辛建議用替身,但向佐要親自做。拖下來之后,他的臉花了,牙齒還掉了一顆。后來主角李連杰在和陳嵐一起吃飯的時候說了這事。陳嵐回家直接訓斥了向佐,這么大還不懂得保護自己,“真有點生氣……你不是三歲小孩,我疼愛你牙齒掉了。”她的意思是,你三歲掉了牙我應該心疼你,可你不是三歲了。但是她認為兒子不用替身是對的。“年輕人不可以說動不動我要用替身對不對?我們也不會鼓勵他這樣做,他自己也不敢這樣要求,再難的東西都是自己做。”她說,“不管這部戲我們是不是老板,他都不可以做,不讓他有這個心態。”

這段往事是在車上,向佐的一個朋友講給《人物》記者的,當聽到朋友描述自己當時受傷卻被責備一通的委屈,向佐在旁邊默默地流下眼淚。

當看到兒子的強大意志力和行動力后,向華強產生了興趣。最終,他答應支持兒子當演員的愿望。“他的條件就是這樣,他要干就干,也不怕。”

但他需要兒子給他交出實際的東西。就像他為別人設計道路那樣,他為兒子也設計了一條道路,那是一條最艱難但在他經驗里一旦做出來就真正具有不可替代的競爭力的道路:把他訓練成一個功夫演員。

向佐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隨后,李連杰的師弟賀敬德,成為了向佐的功夫老師。

在向佐家的倉庫里,長達6年,賀敬德和他日復一日練功,在九龍寨公園,老師鼓勵向佐的方法是讓他看著五星紅旗堅持奔跑,賀敬德是曾讓國旗升起過的世界武術冠軍,“因為我讓國旗升起來過,我說下一個是你”,他用這一最榮耀的時刻激勵他堅持下去。

6年里,向佐徹底改變了他的身體。這個速度讓很多人覺得不可思議,僅用劈叉這一簡單動作舉例,向佐決定習武時已經25歲,身體完全定型,但他只用9個月時間便做到了一個成年人需要花兩年才能完成的事,背后代價是忍耐超乎想象的疼痛,“整棟樓聽到我在喊”,向佐回憶。香港郊區一座廢棄的樓是他最早練功的地方。因為怕情緒受不了,陳嵐從不在他練功時見他。

向華強還安排了香港著名的表演老師甄詠蓓負責教向佐表演。每一周,杜琪峰和向華強一起來檢驗他的成果,提出意見。甄詠蓓記得那個場面,他們的意見基本上是嚴厲批評和絕對質疑,10個人圍著向佐,說“什么也不好”。在向佐印象中,杜琪峰的眼睛甚至從來都是看著地面,看著老師,或者看著手機,表示他根本看都不屑看他。“(杜琪峰)跟他爸爸是同類的人,就是他們永遠看的東西也是在(云端之上)。”甄詠蓓笑著說。

伴隨著兒子身體的變化,向華強的力量和野心都在蘇醒。

當“封神”這個題材出現后,向華強決定攜子出山。

2014年,“封神”開拍第一天,向佐的腿就在一場一打十的戲里被武行用長刀插穿了,但向佐并沒有要求停止,大約半個小時后拍完這場戲,一脫褲子,血立刻冒了出來。他對《人物》記者說,那一刻,對他而言已經不僅是傷痛,更是代表著5年的付出,在他受傷那一刻,他看到的也已經不僅僅是此刻的傷痛,而是“5年的訓練不可以放棄”。

當獲得了這種強大感,向佐說自己的心情是感動的。他認為父親正是用這種方式把他的精神饋贈給了自己,把他的全部成功之道告訴了自己,父子兩個人有生之年第一次用力量讓彼此感動。

“封神”的野心

“他不光是希望有一個商業的回報。”談起向華強為什么啟用自己這個沒什么經驗的導演拍攝“封神”這么大的題材,許安說,“(向華強)可以找一個很大的導演來處理這個影片……但是那就變成只是一個……為了賺錢的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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