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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喜愛白天,光明給了他們生存發展的力量。中午毒辣的太陽把我曬得變形,我被這耀眼的光芒射得頭暈目眩。睡眠是我度過這段可怕時光的最好方式。
嚴重的失眠像魔鬼一樣困擾著我,寥靜無光的長夜我恍惚的躺在床上,用自制的眼罩躲避著哪怕是一點點的余輝。放蕩不羈的思緒天馬行空……輕柔的身體漫漫浮起,懸浮于無盡的宇宙,置身于未來世界。
人的雙面性在我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我只是單純的喜愛黑暗、空寂,甚至是潮濕。內心深出的卻無人傾訴,也不想于人傾訴。于伙伴們在一起時我用白色的微笑面對著無奈的生活。別人說我很樂觀,一個人獨處時,我會蜷縮在黑暗中感受著黑暗,理解著黑暗。在黑暗中我看清了一張張虛偽的臉,聽清了一句句虛偽的謊言。
雨夜是我的最愛。我爬在窗邊被在黑暗中舞動的雨絲感動了,心中竟泛出點點暖意。溫柔的雨夜更像慈藹的母親,而我就是她那小小的孩子,我躺在她的懷里沉沉的睡了,睡夢中我隱隱約約聽到海子的輕吟: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可是,我卻不能像海子那樣,將年輕的生命化為永恒。我還有支持我,疼愛我的母親。
我只想在白色的世界里,雖然它空虛,如影子般撲朔迷離,但我自愛那樣的生活,而不是死水微瀾。我自沒有你們般高貴,我是知道的,無須刻意提醒我,我會感到自卑。
這每天都在流逝的生命們,你們是虛度還是珍惜?我不知道的,包括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我已無法為自己選擇,我已深深被蔓藤纏住。無視世界的你們,還會望見渺小如沙的我?
我彷徨在誰的生命里?譜寫著怎樣妙曼的詩歌?凝視著怎樣的破繭成蝶的壯麗?你們會從我沙啞的嗓音中得知我已無心再繼續,我的淚會告訴你們,我要消失在風里,融化在雨里,任它們將我隱形,帶到你們都不知曉的世界里去。
愚魯的我,會在黎明演奏橫笛,那婉轉的樂曲會讓你們覺得那并不是我,而是一個陌生的孩子。山間田野的小路上漸漸黯淡的星光,與我臉上的紅暈一起散去,那時你們會看見我坐在黑色的云朵上,寧靜的夜空里莫名飄過的好聽的聲音。你們仰起頭來,想探個究竟,但風將我蓋上一層薄薄的霧,以至于你們眼神模糊,覺得是幻覺。然而你們沒有發現我隱隱的笑意。
我自愛這座山,有大自然勃勃的生機,隔絕了塵世的一切煩惱,當我幻想的樂園。什么都靜悄悄的,足以讓我回憶過去,想起你們的臉,不,我背過你們的臉想著,我還是留戀的嗎?雖我心一直否定,但還是讓我不斷想,或許你們還是愛我的,而我不是流浪的孩子。
你們尋覓我的聲音低低的回想,從三萬英尺的高空傳到我的耳朵里。看著你們焦急的背影和閃動的淚光,我有些站不住腳,感覺要跌落下來。我的名字回響在天際,嘹亮的,讓我轉瞬間覺得悲哀。或許我錯了,或許我不應該流浪,讓你們擔心。
我揮動著雙翼,在清晨冉冉升起的紅日里踏著晨曦走回家,風依舊靜,鳥依舊鳴,好像什么都沒有變,但是我突然很害怕看到你們的臉。我背道而馳,我還是不能勇敢面對。
再見,終究是要離開的。不論你們再愛我,讓我感動的熱淚盈眶。你們施加給我的壓力讓我無法負荷,我試圖看不清你們上揚的嘴角在說些什么,我始終是個讓人頭疼的孩子我知道的,不論你們說我多么乖巧懂事。那都是很美很善意的謊言。
星星嘲笑我的自尊心是如此的強烈。我親愛的你們把給予我最原味的愛變了一種方式,讓我感到害怕,惶恐。以至于我不敢面向初生的太陽,它熾熱與溫暖會讓我想起你們。我抓著自己的頭發,試圖讓它們凌亂起來,然后我靜靜的蹲在墻角,想象自己是被你們遺棄的,而我自己又找不到那個叫快樂的東西。我把手揣在兜里,任凜冽的寒風侵蝕我,我面色慘白,但我始終不樂意低頭,不顧你們的悲傷,選擇了黑暗中哭泣的道路。
我不懷疑我的選擇,在我自信挺直腰板的同時,我有點力不從心。我想變得軟弱一點,但我絕不要別人的憐憫,雖現在我很可憐,很想哭,但絕對不行的。你們的聲音漸漸開始從我耳畔消失,你們似乎漸漸忘卻了我這個小小的孩子曾經依偎在你們身邊甜甜的笑著。我卻已再也嘗不到幸福那糖一般甜的味道,我無比懷念,卻不敢想下去,黑暗將我吞并。
待到花兒又重新生長,我愛的山巒又返青時,我聽到了溪水淙淙的聲音,緩緩的,從我的心坎流過,停滯時,很悲涼,我不知道我為何這么的痛苦。誰能告訴我,我似乎聽到風的囈語,他說,孩子我帶你離開吧。我應允著,它使我變做一顆向日葵的種子,深深的埋在土壤里。春雨來了,像乳汁哺育著我,猶如你們般和藹可親;微風來了,像手撫摸著我,猶如你們般親切。我又想念你們了,風兒風兒,你想告訴我的是這個嗎?
我生長著,我望著太陽微笑著。它將我的眼淚灼傷,辣辣地留在我的臉上,而我只能微笑。收獲的季節,我的心被人掏空,而我只能無動于衷。季節的更替,我不斷的死亡,重生,然而我才明白當一個小小的孩子是多么的幸福,有你們的熱愛,有你們在我身后團團轉。那么我為何要選擇離開?那么我為何要那么貪心。
當我再返回小孩子時,我看著你們擁抱我,我發自內心的渴望這一刻。我愚蠢的自尊在最關鍵的時候出賣了我。
當我再返回小孩子時,我在草地上無憂無慮的笑著跑著鬧著,吃著糖,放會風箏,猶如放飛了我純真的夢想,讓它自在的翱翔。
關鍵詞:藝術品;解構;友情;深層思考
《藝術》的故事是圍繞一幅白畫展開的。喜愛現代派藝術的外科醫生塞爾吉花了20萬法郎買來一幅白底子上有幾條白色線條的油畫并為自己購得這幅名畫家的作品而沾沾自豪,他請來他的朋友馬克來欣賞,沒想到馬克把這幅畫貶為“臭狗屎”,二人很不開心。為求一個說法,他們約來了另一個朋友伊萬,可伊萬是個折中主義者,他在安慰兩個朋友的過程中采取了“搗糨糊”的手段,事情愈演愈烈。結果三人為了這幅畫大動肝火、大傷和氣,直至大打出手。
1關于藝術――見仁見智
對于這幅“白畫”究竟是不是藝術品,劇中三人各執一詞,臺下的觀眾也莫衷一是。站在馬克的角度,他是傳統藝術的擁護者,他理解不了一張白板有何藝術性可言,因此認為塞爾吉是在附庸風雅。這個邏輯是可以理解的,他的觀點代表了大多數看客的想法。不只傳統的繪畫理念,甚至抽象派也難以找到一幅沒有形式和色彩兩種繪畫藝術最基本的要素的畫。話劇中,馬克提到了他對塞爾吉不滿的最初原因是塞爾吉解釋“解構”這個詞時的一本正經。“解構主義”緣起于法國,是一種對于傳統的意識形態的挑戰,追求自由與叛逆,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盛行。馬克認為塞爾吉購買這幅白畫這種對于解構主義的狂熱追求是在趕時髦,是故意把自己放在一個藝術潮流的至高點來俯視他的朋友們,因此大動肝火。站在塞爾吉的角度,我們來試著剖析一下他對于這幅白畫的心理。許多人對塞爾吉購買白畫的行為是持批評態度的,認為他是附庸風雅。其實不盡然。無論是藝術家還是收藏家,亦或是藝術愛好者,大都是自己所熱愛的藝術層面上的佼佼者。對于他們來說,在某一藝術領域上的超前會讓自己有一定的優越感,塞爾吉就是這樣。他對于現代派的繪畫和解構主義藝術產生了一些興趣,并且進行了一定程度上的研究――也許稱不上研究。總之,他在朋友圈里對于這一藝術領域是最擅長的,因此產生了一種優越感。而購買這幅畫的動機,也許就是提升這種優越感。這樣一來,這幅畫對塞爾吉而言是絕對的藝術品。站在伊萬的角度來看,這幅白畫究竟是不是藝術品其實無關緊要。伊萬本身就是一個很可以委屈求全的人,是一個類似《窩頭會館》里的周玉浦的角色。對于塞爾吉而言的藝術品和對于馬克來說的“臭狗屎”在伊萬這里都一樣,伊萬只是出于一個對藝術毫無見解的朋友的角度出發,去跟其他二人溝通的。至于伊萬在話劇的最后關頭爆發,并在大笑中聲稱那副白畫就是“臭狗屎”,則是他在高壓狀態下對自己心聲的夸張披露。而這與他的折中主義并沒有沖突之處――他不喜歡,也覺得花巨款購買這樣一幅畫是荒唐的,但沒到認為它是臭狗屎的程度。他在這里看似放肆的嘲笑實際上并沒有減輕自己的悲哀,只不過他之前是附和塞爾吉,現下是附和馬克罷了。其實,三人對待這幅白畫的態度,也折射出各自對待藝術的態度和對待友情的態度。藝術的價值究竟在什么地方?塞爾吉在最后的自白中說了這樣一句話:在偉大的感情面前,藝術也許一文不值。也許藝術有一項價值,就是某些時候,讓人們醍醐灌頂地發現情感的可貴。
2關于友情――妥協還是不屈
《藝術》不僅為我們探討了關于如何看待藝術的問題,同時也提出了一個更加富有哲理的命題――怎樣維持友情。表面看來,話劇中“藝術”與“友情”是兩個相互沖突的矛盾體,擁有一個就要放棄另一個,仔細想來并非如此。這里的藝術,正是打開友情問題大門的鑰匙。大門一打開,所有遮蓋隱藏的問題一一暴露出來。話劇通過“白畫”這幅導火索,給我們呈現了在三人的友情中出現的大大小小的問題,也提出的這樣的質問:妥協與不屈,何者是維持友情的最佳方式?
這部劇起初以白畫的擁有者塞爾吉為中心人物,馬克與伊萬圍繞著塞爾吉的白畫展開兩種截然不同的評價。馬克的態度是強硬的,令人難堪的;伊萬采取的方式則是順承的。編劇特意呈現了這樣兩種極端的處理方式,來啟發觀眾思考這個問題。起初,當塞爾吉接收到兩種截然相反的評價時,是傾向于順耳的一方的。然而這并不證明他就贊成伊萬“搗糨糊”的態度。伊萬聲稱喜歡那副白畫是違心的,出于不想讓朋友生氣的目的。而在馬克看來,告訴朋友他做了蠢事比遮蓋住這件事情要義氣得多,于是對塞爾吉的畫進行了徹頭徹尾的否定,塞爾吉當然難以接受。這一時間,矛頭是指向“毫無幽默感”的馬克的。在三人吵作一團之際,馬克和塞爾吉爭吵上升到了白熱化。塞爾吉厭惡馬克的過于坦誠,一氣之下說出自己對于馬克的妻子鮑羅的反感。此時的爭吵,已不單單是一幅畫的問題的,而是深入到三個人的性格、對待朋友的態度甚至牽扯進了家人。二人大打出手,伊萬上前拉架,隨著伊萬的受傷,馬克與塞爾吉的戰火漸漸平靜,二人又不約而同地把矛頭指向“和稀泥”的朋友伊萬。
在這部話劇里,編劇沒有支持任何一種對待朋友的方式――硬邦邦地強加灌輸或無原則地和稀泥。這兩種方式都受到了批判,而且這批判就來自劇中的另外兩人。這樣就把思考的權力交給了觀眾――如果一動不動地不屈與毫無原則地妥協都無法令人接受,那么友情究竟該以什么樣的形式存在呢?話劇的結尾是富有戲劇性的――馬克向塞爾吉做出了妥協,以他自己的方式承認了這幅白畫作為藝術品“畫”的存在;塞爾吉則以一個謊言開始了與馬克的新的友情。這個結尾是具有哲理意義的。編劇在話劇的開始給我們提問了“不屈與妥協”何者更能維持友誼的問題,卻以另一個問題作了回答――難道只有在妥協與謊言中,友情才能維持下去?我們思索一下馬克、塞爾吉、伊萬三人今后的友情之路。伊萬應該建立原則還是力求平衡?馬克應該繼續妥協還是回歸不屈?塞爾吉該繼續謊言還是坦誠相對?如果三個人都變了,他們的友情還能繼續下去么?這是很困難的。這三個朋友如此深厚的友情,與相互間的制衡不無關系,如果這種制衡打破了,關系恐怕也難以維持了。西方的劇本與中國譯本的區別之一在于對結尾的處理,國外上演這部話劇時,結尾是白畫被撕裂,三人徹底反目。當然,我們看到的版本比國外的更具人性化也更易于接受,但也許另一個結尾更接近現實。事實上,我們由這部話劇發散思考,可以看到無論是馬克還是伊萬都是具有符號性的。或許看過話劇的每個人心中都會架起這樣一架天平:一端放著馬克,一端放著伊萬。每個人的天平都各有所傾。也許當我們頻頻思考著馬克與伊萬哪個更適合做朋友時,馬上又想到該如何為自己的朋友折中。而當我們思考著如何折中時,不知不覺又掉入了那個問題――只有在妥協和謊言中,友情才能保鮮么?
《藝術》是一部可以引人深思的話劇作品,它通過一個小劇場的簡單呈現,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并不簡單的思想盛宴。話劇中的三個主人公,是可以跨越民族、跨越語言、跨越地域甚至跨越時間而存在的,他們可以是你我他的縮影,他們的故事,也許是你我他的故事。對這部話劇的思考,也是藝術、對友誼的認識的一次重新結構。也許,這就是一部成功的話劇應該帶給我們的。
參考文獻:
[1] 話劇《藝術》劇本.
作為全世界最有文化底蘊的國家之一,法國的精英界歷來奉行一種“文化例外”(cultural exception)的理念,即文化事業應免遭市場經濟的統治,奉行另一套藝術的邏輯和標準。在這一理念的統治下,法國政府給電影業提供了諸多政策和資金支持,電影人和明星也踐行著“藝術至上”的原則,各方共同推動著以藝術電影為主的中小成本電影發展。
“劫富濟貧”的電影資助體系
早在1959年,法國就通過了《電影資助法》,設立了電影產業發展資助基金,在法國售出的每張電影票都需繳納10.72%的基金,由法國國家電影中心(CNC)統一分配給產業的各個環節——看似是電影業的內部循環,實則是“劫富濟貧”的再分配,因為好萊塢大片占據著法國一半以上的市場份額,而電影基金的絕大部分是用來補貼法國本土電影業。例如《泰坦尼克號》在法國的觀影人次達到了2000萬人次,其繳納的電影票基金就相當于為5-6部法國中等影片提供了資助。
隨著電影發行渠道的多樣化,法國又相繼立法規定法國電視臺、電影音像制品發行商和視頻點播運營商也需繳納一定比例的營業收入,用來支持電影、電視和多媒體產業的發展。2011年,CNC共收入了7.2億歐元資金,其中1.43億歐元來自票房基金,6.31億歐元來自電視基金,3196萬歐元來自音像發行和點播稅收。
這7.2億收入中,有3.1億歐元用于資助電影業。資助又分為“自動性”和“選擇性”兩組形式。“自動性”資助是指法國每個制片、發行、放映商都可以根據自己運作或放映影片的票房表現按照一定比例自動獲得基金支持。舉例來說,電影制片人每推出一部電影上映,便可獲得一部分基金,用于制作下一部電影或償還貸款。2011年,電影制片人共通過這種資助支取了5218萬歐元。
由于與票房掛鉤,“自動性”資助是有利于大制作高票房電影的。“選擇性”資助則明顯向中低成本電影傾斜,主要是為了鼓勵藝術創新,扶持新人新作,保護中小制作公司。每年,融資困難的電影制作項目可向CNC下屬委員會申請部分“收入預支”用作制片或后期制作,待影片上映,取得收入后再歸還。2011年,有50部電影通過這種方式取得了2049萬歐元資金用于制作,另有23部電影申請了204萬歐元用于后期制作,大大地降低了制片方的風險。
除了制作外,法國電影基金也為中低成本電影的發行和放映保駕護航。如發行方面,CNC設立了專門的基金用于資助“多樣化電影”的發行,而所謂“多樣化”的標準就是在票房上不太有號召力但在文化上有貢獻的中低成本作品。2011年,有240部法國電影得到了這項資助。
值得注意的是,法國電影基金不但資助電影長片,也非常重視短片的發展,以培養新生電影人才。從劇本創作、拍攝、后期制作到發行,CNC提供了各種各樣的資助計劃供電影新人申請。2011年,共有627部短片獲得了資助,資助金額達1107萬歐元。
傳承“迷影文化”的藝術院線
除了制片和發行上的便利,中小成本電影的繁榮自然也需要市場放映的通道。而構成這一通道的,正是法國久負盛名、規模龐大的藝術院線。據法國藝術院線聯合協會的統計,截至2011年底,法國共有1077家藝術影院、2000多塊銀幕,不僅遍布法國各大城市,在一些歷史文化悠久的鄉鎮也能找到藝術影院的蹤跡。
法國的藝術影院之所以能有如此規模,一方面是由于法國濃厚的電影文化傳統,另一方面也離不開政府的大力扶持。2011年,CNC便為符合資格的藝術影院提供了1384萬歐元的資金,用于內部翻修、購買數字設備等。而要獲得政府津貼,藝術影院必須放映一定比例的藝術電影。
藝術電影的片目由“藝術影片推薦評審會”推薦,該會由100名成員組成,包括影院業者、發行商、制片商、導演、電影節總監、政府代表、影評人以及文藝界知名人士等。依照規定,在人口少于3萬的城市,“藝術影院”至少35%的時間都應該用來放映推薦片目中的電影,而人口在20萬以上城市或年上座人次超過150萬的藝術影院則至少75%的時間都要播放藝術電影。
這種硬性規定杜絕了藝術影院“掛羊頭賣狗肉”的現象,為中低成本電影提供了難能可貴的放映空間。據統計,法國導演的處女作70%的票房在藝術影院實現。而2010年,法國藝術和實驗影片的票房份額達到了總票房的26.4%。
但藝術院線絕非像商業院線那般一輪一輪上映新片那么簡單,它更大的功能是營造一種電影文化的氛圍,向電影愛好者傳承觀賞電影、學習電影的“迷影文化”。很多影院的排片會針對某個具體時間段,或者與電影時事緊密結合,對某個導演或者某個流派的電影做系統回顧放映,并邀請電影人或專家前來與觀眾交流。
與藝術院線配套的還有其它文化設施,以法國最大的藝術院線MK2在巴黎的旗艦店為例,這家緊挨法國國家圖書館新館的“影城”建筑面積1.2萬平方米,通體透明,在14個放映廳之外,還設有電影專業圖書館、咖啡館、酒吧、餐廳、音像商店、展覽空間,不時舉辦與電影有關的文化活動,共同滋養著法國人民的藝術品位。
“重藝術、輕商業”的電影節
形形的電影節是法國支持中小成本電影的第三大支柱。每年在法國舉辦的電影節多達168個,參展電影大部分是屬于中小成本電影陣營的“藝術片”和“獨立電影”。這些電影通常難以進入影院上映,而影展通過集中放映,為這些電影提供了營銷和宣傳的通道。
這些電影節中最負盛名的當屬戛納電影節。這個創辦于1939年,每年5月舉行的電影節可謂世界藝術電影的最高殿堂。每年有數以千計的電影人聚集于此,數以百計的電影在此進行全球首映,在兩周的時間里成為全球媒體關注的焦點。
戛納電影節對中小成本藝術電影和新銳電影人的支持是其重要特點。
2012年的戛納電影節,小成本電影《山之外》獲得了金棕櫚獎提名和最佳編劇獎,片中兩位此前沒有表演經驗的主演最終甚至獲得了“最佳女演員獎”。正如評委伊萬·麥克格雷戈所說的,“將戛納電影節和其它高水準電影節分開的不是獎項本身,而是因為戛納電影節是一個非常棒的平臺,是小成本電影和富有才華的新人導演的最佳跳板”。
除了戛納電影節這樣的國際性平臺,在法國,本土性的電影節和獎項評選也更看重中小成本的電影。例如在2011年象征法國電影界最高榮譽的法國電影凱撒獎的評選中,《人與神》這部成本不到400萬歐元的電影,斬獲了最佳影片、最佳男配角和最佳攝影三項桂冠。
更令人稱奇的是,中小成本電影不僅是法國電影節上的贏家,也常常是市場上的贏家。如《人與神》上映后曾連續四周占據票房冠軍寶座。2010年的法國全年票房冠軍《小小的白色謊言》也是一部講述友情、愛情的小成本電影。而2011年的票房冠軍小成本喜劇《不可觸碰》更以1.66億美元的驚人成績打破了法國的歷史票房紀錄。
“拔刀相助”的大牌明星
或許正是在眾多電影節和藝術院線的滋養下,法國電影觀眾形成了更為“精英化”的品位。相比好萊塢大片狂轟濫炸的視聽刺激,法國觀眾似乎更看重直入人心的故事和表演。這種取向反過來也促使創作者和明星們在藝術上有更高的追求。
在很多國家,因為片酬原因,中小成本電影很難請到大牌明星出演,但法國“小片”中卻時常能見到大牌明星的身影。例如《小小的白色謊言》就匯集了奧斯卡影后瑪麗昂·歌迪亞、《鋼琴教師》男主角伯努瓦·馬吉梅等法國眾多本土明星。
在一些法國明星的眼中,比起賺大錢,藝術上的成就有更大的誘惑力。例如法國國寶級演員朱麗葉·比諾什曾公開表示,如果同時接到兩個邀請,一個注定成為大片,而另一個是創新的文藝片,哪怕片酬很低,自己一定會首先遵從藝術之心。當年,當基耶斯洛夫斯基和斯皮爾伯格兩大導演同時邀請她出演自己的電影時,她選擇了前者導演的《藍色》。后來,她又推掉好萊塢大制作《碟中諜》而出演文藝范的《英國病人》。
“會去送他么?”
“會去。”
“我也陪你一起去吧。以免到時候你想哭都沒有肩膀讓你靠。”丁寧大嘆一口氣,真是可憐的曉溪呀!好不容易確定了心中真正愛的是誰,可偏偏那個人又要離她而去,還是去一個那么遙遠的地方,還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回來。看著姐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還真是心疼死她了。
“謝謝你,丁寧,你真的對我很好。”明曉溪回給她一個感激的笑容。
“姐妹之間客氣什么?能幫得上的,我一定會幫你!”
明曉溪輕松一笑:“不過,我沒有你想的那么懦弱,而且我不會在哭了。”是的。澈答應過她,不會讓她流淚,那么她就應該堅強些,不要流些無用的東西。
丁寧很是欽佩的豎起大拇指:“果然是我認識的明曉溪!夠勇敢!夠堅強!”
明曉溪好笑地看著她那般表情:“好啦!少拍我馬屁!不過,今天晚上,我還是得讓你陪我去。”
“為什么?”丁寧急忙追問。
“因為小雪他們今晚也要乘十九點十分的飛機回日本。小雪想和你道個別。希望你可以去機場送送她。”
“小雪他們也要走了么?”丁寧苦嘆一口氣。“都走了啊……”
“是的。”真的都走了……不過,好像還有一個人她不知道……
“好吧,那曉溪放學我們一起走。”
“恩。”明曉溪笑著,好似一彎初一的新月。
惚的,門口傳來陣陣少女瘋狂的尖叫聲和少男的嘆息聲。
好奇的明曉溪和丁寧也從桌子上站了起來,準備出去看看又發生了什么新鮮事。
一身黑衣,一頭烏黑及肩的長發,一張絕美到令女人都為之嫉妒發狂的臉,還有一雙冷若冰霜的冰冷眸子,一張翕薄柔軟的雙唇。這樣一個俊逸無比的少年忽然身后跟隨著他的隨從們一起走進了旭初高中明曉溪所在的教室。
“是牧野流冰!”
“沒錯!是牧野流冰嗌!”
“哇噻!他真的是又帥有酷耶!我的口水都快要流了下來。”四周的女生左一句右一句的唧唧喳喳得吵個不停。
“冰……?”明曉溪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冰冷絕美的少年,眼神里充滿了驚訝。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他了,為什么今天他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牧野流冰靜靜看著她白凈如蓮花般的面龐,翕薄的雙唇微微輕啟:“明曉溪同學,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明曉溪輕輕皺起眉頭。“明曉溪同學”?這樣的稱乎好像太陌生了。
“為什么不叫我名字?”他以前不都是叫她曉溪嗎?為什么要改口!
牧野流冰瞳孔中發出冰一樣寒冷的光,讓她不禁打了個寒戰:“明同學,我沒有時間跟你在這里廢話,快點把嘴閉上跟我走。”
明曉溪眉頭都快要打成死結了:“原來跟我說話是廢話啊!那我為什么又要跟你走?你不怕我跟你走同一條路會臟了你的腿嗎?”為什么他會這樣說話?寒冷的像塊千年不化的寒冰一樣。一點都不像上次見面時的牧野流冰,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如果我說我不會跟你走,會怎樣?”
“你沒有選擇的余地。”他的眸子里滿是桀驁和不馴。
“如果我就是不愿意去呢?”他的態度讓她感到生氣。她倔強的直對上他冰冷的眸子,固執的說道。
牧野流冰大步走到她身旁,俯下頭,在她耳畔低語,涼涼的氣息弄的她的耳朵也涼涼的:“當然,你可以不跟我走。但前提是在你不想知道你父母真正死因的情況下。”
“……”
明曉溪肩膀陡然顫抖了一下,一股不安和焦躁開始在體內四處游走。
“跟不跟我走,隨便你。”冷冷拋下這句話,牧野流冰轉身向教室外走去。
“牧野流冰!”明曉溪大聲喚著他。回頭看了看一旁的丁寧,沒有再猶豫什么,下一秒鐘沖出教室,奔向那個俊逸的黑衣少年。
“曉溪!!”身后的丁寧沖她大叫。看看手表。天吶!還有三個小時飛機就要起飛了,她到底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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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國際機場
人流傳動,偌大一個機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個白色的身影上。優雅而又溫和,像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王子在等待他沉睡中的公主。
“風間哥哥,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怎么明姐姐和丁寧姐姐還不來呀!再不來的話,小雪可能就見不到他們了!”東寺浩雪一臉悲傷的樣子。“多情自古傷離別”中國的古詩還真是人內心的寫照。
“來了來了!我來了!”丁寧一口沒一口的大口大口喘著氣。顯然是一路狂奔過來。她把手里一個可愛的巴比娃娃交到東寺浩雪手中。“小雪,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一路保重哦!”
“好可愛呀!”東寺浩雪抱著娃娃開心的叫道。她向她身后望了望。“可是,明姐姐呢?她怎么沒來?人去哪里了?”
“她呀……”丁寧笑呵呵的揉了揉頭發。“她肚子痛,去上廁所了,一會就會過來。”拜托拜托,曉溪你快回來吧!她可不知道該怎么幫她圓這個謊。她實在是不人心告訴風間澈這樣一個好好先生,他的小女友跟別人跑了。
“這樣呀!害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明姐姐又像上次一樣丟下風間哥哥不管,一個人去找牧野哥哥了呢!還好還好!那她一會就應該到了。”東寺浩雪慶幸的說道。“不過,明姐姐也太不應該了。這個節骨眼上怎么會肚子疼呀?!萬一耽誤了時間,趕不上送機該怎么辦?”
風間澈撓了撓東寺浩雪俏麗的頭發,清澈的眸子像是春風一樣柔和:“放心,曉溪答應過我,她會來送我。”
“這樣最好呀!不用我擔心了。”東寺浩雪抱著手中的巴比娃娃開心的說著。
一直沒有說話的東寺浩男瞪了她一眼:“要你擔心什么?!曉溪她知道什么時候該來,不用你多事!”
東寺浩雪沒勁的垂下小腦袋。真是的,總是兇她!為什么對明姐姐就那么好呢?果然,對自己喜歡的人就是不一樣。
一旁的丁寧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曉溪她真的可以快點趕回來嗎?閉上眼睛,現在只有祈求老天不要讓她的謊言被拆穿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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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翳的樹林,古樸的別墅。
又是這個地方?
明曉溪站在威嚴肅立的門前,不由地眉頭微微一皺。沒有多想,她跟著牧野流冰走進了那個她曾經來過的大廳。
廳內,她看見了纖細瘦弱的美麗如夜一般的女子——冰極瞳。只是,她顯得更為消瘦憔悴了。
“牧野流冰,你到底要帶我見什么人?”明曉溪直視著他冷傲的眼睛。他不應該是這樣的呀!上次的他眼里已經沒有這種她不愿意再見到的眼神了。
他的目光柔和了下來。像是輕紗一樣柔和:“對不起,剛才在教室那樣對你說話。因為我不想給你帶來麻煩。”
明曉溪呆呆地咀嚼著他這句話的含義。半晌,才參悟透他的意思。原來他是怕又像在仁得學院一樣,他們的事傳得滿城風雨,給她帶來無端的麻煩啊……
那么,這樣說來,他的眼神、他的表情都是裝的了?那樣說,他是不是還是上次她所見到的那個像水晶一樣純潔的少年……?
“冰……”她幽幽地從唇齒中發出一個字音。
“曉溪,我說過,我欠你一個交代。”牧野流冰向一旁的鬼堂使了個眼色。
隨后,鬼堂從另外一間屋子帶回一個身段玲瓏有致的黑衣女子,一把將她推倒在地。烏黑的頭發垂下眼簾,垂至肩際,讓她看不清那女子的樣貌。但不知為什么,她覺得那個身影令她很熟悉。
“有膽子做,沒膽子抬頭見人嗎?!死老太婆!!”一頭亮麗的金色發絲忽然從明曉溪身后跳了出來,指著地上的女人大罵。
被他突如其來的言語和動作嚇了一大跳。明曉溪有些納悶地盯著地上的女人。老太婆?看她的身段不像呀。她是誰?真的是害死她父母的元兇?明曉溪眼底露出疑惑之色。
“呵,我有什么不敢抬頭見人的?”地上的女人毅然抬起頭,美麗的容貌展現在她眼前。
明曉溪驚愕的說不出話來,眼里充滿了不可置信與猜疑。“冰,你是不是抓錯人了?難道她就是殺死我父母的真正兇手嗎?”這不可能……怎么會呢……一定是弄錯了……
“你自己問她不就知道了?”牧野流冰冷冷地看著地上那個看似柔弱的美麗婦人。
明曉溪眼神開始閃爍不定:“這不會是真的,怎么可能是她呢?不會的……一定不會是真的……”
“為什么不會?”地上的美婦人一臉冷嘲熱諷:“明曉溪,你還真是單純愚蠢。被我騙得團團轉都不知道,還一個勁的把我與慈母這個詞歸結在一起。真是有笨得可以!!”
“瞳媽媽……”明曉溪小小的眉頭打成一個小小的死結。眼前這個說話冷言冷語的瞳媽媽是她所見過的和藹可親的美麗婦人嗎?她開始懷疑了。
“不要叫我瞳媽媽!我根本不是冰極瞳那個的媽媽!我的子宮根本不可能孕育生命。她只是我從我的卵巢中提取了一粒卵子,再找別的男人提取了一粒結合而成的雜種!甚至連辛苦的懷胎十月也是在別的女人肚子里進行的,又怎么會是我的女兒?她只不過是一個賤種,一個身份卑劣的賤種而已!”
“啪——!”
一個毒辣的巴掌狠狠甩在她臉上。頓時臉上多出了幾道鮮紅的血印。
“這一個巴掌還你!如果你再敢罵我一句,我立刻割了你的舌頭!”冰極瞳幽美的雙瞳發出絕情的目光。
“呵呵……反正落在你們手里橫豎都是死,我又豈會在乎一個小小的舌頭?”美婦人用手拭擦著臉上的血跡,嘲諷的說道。
“為什么那么做?為什么要殺了我父母?”明曉溪帶有恨意的眼神緊緊盯著她的雙目不放。
“很想知道?好,我告訴你!”她的眼中兇殘與笑靨相互結合,有種錯綜復雜的難以喻言。
“我不是什么一直幻想愛情、渴望愛情的女人。和風間勇二的結識全在我的計劃之中。開始我就是沖著他的財富和權勢去的。可惜我費勁心機,卻連半毛錢也沒有撈到。那個可惡的男人居然還要派人殺我。只可惜我命大,幾次都沒死掉,而且還讓我遇上了日本最為兇殘的黑道‘日興社’的老大——赤名大旗。我只削用了一點點嫵媚的功夫,就把他這個徒騙上了床。”
“!”明曉溪鄙視的唾罵出聲。
“你罵我沒關系。因為男歡女愛本來就是正常的事,各索各的需求。沒有什么道德倫理上不道德。”
“下賤!”
這一聲不是明曉溪罵的,而是那個美麗卻又令人心痛的冰極瞳。
美婦人沒有理會她的咒罵,接著說道:“那個放蕩的男人把我當成泄欲工具,幾乎每天都要來一遍。時間久了,他也就加強了對我的信任。我處心積慮,終于讓我等到了那么一天。當不成政界老大的妻子,當個黑道老大的妻子也是很威風的。所以我不斷討好他,開始唆使他與牧野組織相互抗衡。沒錯,牧野流冰這個小兔崽子的家庭也是我唆使他去從中挑撥破壞的。沒想到一死就死了三個人,到最后連牧野英雄這個混蛋也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她開始手舞足蹈的瘋狂大笑起來。
“瘋子!你是個瘋子!”明曉溪心臟被重重一擊。她為了愛慕虛榮、一己私欲,簡直沒人性,不是人!
“沒錯,我是個瘋子。瘋子有瘋狂的。看著他們一個一個死去,渾身鮮血淋漓的,心里真是舒坦!”美婦人遏止住了自己瘋狂的大笑。
“你真是個惡魔!”明曉溪被她瘋狂的言語給駭住了。
“可是!牧野流冰這個天殺的混帳東西!他破壞了我所有的計劃。眼看日本黑道老大夫人的頭銜就是我的了,他卻開展了他的報復行動。沒想到他居然是個那么厲害的狠角色,竟然將日興社攪得天翻地覆。沒有辦法,我同赤名大旗那個賊一同逃到了臺灣。誰知他又緊緊追到了臺灣。我怕赤名大旗泄露我的秘密,所以就給他出了個主意,告訴他只要綁架了明曉溪的父母便可以用他們當人質來威脅牧野流冰,以保全我們的安全。然后,我又神不知鬼不覺得在他的車里裝滿了炸彈。一顆不夠就用兩顆,兩顆不夠就用三顆,直到把汽車尾箱塞上滿滿的定時炸彈為止。這樣,他就完完了,再也沒有人可以揭穿我了。”
“你真是個禽獸不如的惡毒女人!”明曉溪滿懷憤恨的死死盯著她大叫。就因為她無窮無盡的欲望,竟然害死了那么多人!
“這算什么?這只是一個人謀生的生計。”美婦人冷笑一聲,說道。
“那你為什么要騙我,又假惺惺地去認瞳?!”真是可怕的女人!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別有用心。
“要怪只能怪牧野流冰太過敏銳、太過精明。那天在街角口無意見遇見他,我已經察覺到他在懷疑我了,不為別的,就為我和瞳有著極為相似的面貌,所以他相信我與牧野組織有著很大的淵源。于是他開始著手調查我。為了躲過難關,我便想和瞳想認。沒想到又遇見了你。你是牧野流冰最想愛的女人,我相信博得了你的信任,牧野流冰自然就會同樣信任我,不會再懷疑我什么。沒想到我還是錯了。他敏銳得箱一只豹子,把我透晰的一干二凈。但是……哈哈哈哈……”她又開始發瘋似的大笑。
“都死了!該死的都死了!我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親手殺了風間勇二!不過我還是很興奮,至少我是贏家,沒人能玩過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像是一個犯了瘋病的重號病者,不斷地大笑著。
牧野流冰眼眸中襲上一股寒氣:“把她帶下去。”
街道命令的鬼堂從地上拎起這個發了瘋似的女人朝后廳走去。瘋狂的大笑也逐漸消失在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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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間哥哥,還有十分鐘就要檢票了,怎么明姐姐還不來呀?是不是肚子痛的厲害?”東寺浩雪一臉擔憂的問道。
風間澈眼睛一直注視著機場的入口,雙瞳中溢滿了焦慮與擔心。
“對……對不起……”丁寧垂下頭,她不可以再騙他們了。看著他們擔心的模樣,她忽然覺得自己像一個千古罪人。
“丁寧姐姐,你在說什么?為什么要說對不起?”東寺浩雪狐疑地看著她。
“曉溪……曉溪并不是肚子痛……她是……她是跟著……”
“她該不會是又跟著牧野哥哥走了吧?!”東寺浩雪大叫。丁寧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風間澈陡然僵直了身子,眉頭緊鎖。
“啊??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東寺浩雪氣急敗壞的大聲叫著。
“告訴你也沒用啊,不能來還是來不了。”丁寧撇撇嘴。對不起了姐妹,不能幫你了。“可是,風間先生,你一定要相信曉溪,她會回來的!一定會的!”
風間澈和煦的目光靜靜地投落在機場入口處,從一進來開始到現在,他就一直在注視著那里。
像雪花般柔嫩的雙唇一字一字的吐出一句完整的話:“我相信她……”
……
***************
“謝謝你,冰。”明曉溪看著他水晶般透明的眼睛,輕輕說道。
“我說過,我一定要找出兇手,因為我欠你一個交代。”他微微說著。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就別再提了,好嗎?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你。”
“……”
夜晚寂靜無聲,像是暗夜中最寂靜的玫瑰。月光傾瀉而下,將兩個人的身影斜斜拉長……拉長……再拉長……
明曉溪將手緩緩伸進自己的口袋中,垂下眼簾:“我想……該是還你的時候了……”
她拿出那條十字架形狀的晶瑩鏈子,提著它放在他面前。晶瑩的墜子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皎潔的銀光。
“對不起……”
牧野流冰從她手中接過鏈子,嘴角輕輕扯動了一下,像是一個走在懸崖邊緣的無措少年。“早在你父母遇害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料到今天的結局了。”
他的眼神透露著哀愁與絕望,讓她的心猛得揪動了一下。
“……”
“我知道命運就連這樣一個可以讓我染回白色的機會也不愿意憐憫我……”他痛苦的將鏈子緊緊握在手心。認識她或許是他今生最大的錯誤……
“不……不是的……。冰,你已經染回來了……已經不再是那個兇殘的少年了。你看看鏡子……看看鏡子里的你……你的眼睛是多么的明亮……”明曉溪從包包中拿出鏡子來。他變了,是真的變回來了……
“可是,你再也不會回來了。”他的眼神痛切哀絕,仿佛要痛到自己的骨子里。
明曉溪垂下手,不知道該如何去說才好。
是的。直到澈要離開她那天開始,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完完全全依賴上他了。沒有他在身邊,她會感到無措,會感到難過,就像整個靈魂被抽離了一般。原來她也是那樣的愛著他,只是自己不知道。所以,她不可以再猶豫不決的同時傷害兩個男人了……
白色的窗簾靜靜地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沒有風,卻很涼……
“曉溪,白色真的很漂亮,沒有人能夠抗拒的了它的魅力,包括你在內,對不對?”
“……”
“告訴我,你喜歡過白色嗎?”他渴望著她的回答,清明的眼睛里充滿的期盼。
柔和的月光撒在他們身上,許久許久……
明曉溪悠然看著他,雙唇幽幽微啟:“是的……我喜歡……”
沒有束縛……沒有羈絆……自由自在的……就像風一樣來去自如……
牧野流冰微微揚起嘴角,仿佛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最幸福的微笑……
***************
熙動的人群在機場里來來往往的穿行。
飛機已經起飛了。世界音樂之父也先行離開了臺灣,小雪和浩男他們也坐上飛機飛往了日本。
清涼的白色燈光像是無情的光芒散在他白皙的肌膚上,透著晶瑩的光澤。他就像是一件等待著雕刻的完美藝術品,優雅不俗……
他沒有走……
是的,他在等她,在等待著一個美麗如星的精靈少女……
他的目光堅毅得像雪山上永積不化的雪花。
因為他相信他等待的那個女孩一定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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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走了?”牧野流冰明亮的目光鎖定在她璀璨的眸子上。
“是的。澈在等我。”明曉溪輕輕說道。
牧野流冰看了看墻上木制的掛鐘:“現在是二十三點四十分。”
“不論幾點,我相信澈都會在那里等我。”她的眼神中有抹閃亮的顏色。
是的,就算她遲到了,她不會去了,澈也還是會一直一直在那里等她。因為他就是那樣一個人,就是那樣一個那么愛她的人……
牧野流冰潔凈的面容多出一份真心的笑容:“希望我們以后還會是朋友。”
“會的。”明曉溪臉上綻開如花瓣似的最燦爛的笑容。“我們永遠都會是朋友。而且是最好的、最知心的朋友……”
她轉過身子,準備離開這里。
“曉溪……”他輕聲喚住要向外走的明曉溪。
“恩?”
牧野流冰看向自己胸前冰雪一樣透明的鏈子。
“我希望它能夠一直伴在我身邊。”
……它好像牧野流冰的眼睛啊,一閃一閃的,那么清澈,那么純粹,那么迷人……
收起思緒,明曉溪走到他面前,拿起他頸上雪花造型的水晶鏈子,對著月光望去。
“會的。因為它……屬于你……”
……
廳外
素麗纖美的冰極瞳安靜地站在那里。月色把她照得安詳、平靜……
明曉溪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看著她清秀的面龐:“澈要走了。”
……
黑色的長發寂靜的垂下,像是柔紗一樣……
“他在機場。”
……
幽黑的雙瞳緩緩對上她的眼睛,美麗而又魅惑……
“我要走了,再見。”
塌上輕盈的步子,明曉溪最后看了她一眼,離去。
身后傳來一個細細小小的聲音,小到沒有任何人能聽道,但是……她聽到了……
……“對不起,澈……”……
***************
人潮洶涌,接踵摩肩。
幾乎是第一眼,明曉溪的目光就落在了一個優雅的少年身上。透明的肌膚,溫雅的雙瞳,如雪山般高挺的鼻梁,若羽毛般柔軟的雙唇。在燈光的照耀下,他就像是夢境中在等待著仙蒂瑞拉的儒雅王子,直到他心愛的女孩穿上美麗的水晶鞋……
“澈。”明曉溪走過去,笑得像蜜一樣甜。
風間澈溫柔的笑像海水般清澈:“你來了。”
“是的。因為我知道不論什么時候,澈都會一直在這里等下去。所以我來了。我要送我最心愛的人飛往神圣的音樂之都。”
“曉溪……”
最心愛的人……是指他么……
“澈,你相信命運嗎……?”她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枚硬幣,笑著看他。
“……?”
“我們做個實驗好嗎?人頭是冰,字是澈。”她將硬幣在他眼前晃了晃。
“……”
明曉溪把硬幣至于指間,輕輕一個彈動。硬幣想空中飛舞。伴著嗡嗡的響聲,最終落入她掌中。
“猜猜看。”她笑得似陽光般燦爛。
風間澈神色凝重的看著她絢爛的笑容,半晌沒有開口。
喧鬧的機場,兩個人相互對望著。
“是字。”她自信的回答他。
風間澈深邃的眼睛像大海一樣深不可測:“為什么這么確定?”
“因為那一夜……它也是字……”
明曉溪攤開手掌,一個明目的“1”字映入眼簾。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特別醒目。
“曉溪……”
她璀璨的雙眸如夏花般絢爛:“澈,我帶了最棒的禮物。”
背和腿都有些僵硬,胃里空空地難受,最后我決定在沙發上睡一會兒。
我好像再也收不到你的訊息了。好在在我醒來之后,你從另一個城市傳來短信說:小小寧,我們還是說再見吧。
我一點都沒有害怕,不知為什么突然清醒起來。我換個姿勢躺在被冷氣吹涼了的沙發里,頭腦發熱做了一個決定。
我把這個決定告訴了爸爸媽媽,他們似乎有些不放心,反復盤問我關于同學和行程的問題,我泰然自如地告訴他們:同學呢有誰誰誰一大堆,路程呢很簡單,兩天一夜就回來了。
他們略有些放心。像是從小學沿襲的習慣那樣帶我去超市進行“夏令營”前的大采購。
其實,直到第二天早晨緊張地醒來,我還是沒有確定這樁事兒。
我特意穿了長袖的T恤防曬,卻怎么也沒有勇氣裹上長長的牛仔褲,所以我選擇了短短的。后來在究竟穿帆布鞋還是穿板鞋的問題上,我又斟酌了好久,最后決定是后者,更有安全感。我和爸爸媽媽說了再見,想著明天就回來啦。
就是這樣,就算你再有魅力,我還是一個優柔寡斷的膽小鬼呀。
就那樣“堅定不移”地出發了。我拿出手機給最要好的一個同學發去了一條極糗的短信,因為她在我昨天的謊言名單里,又因為我媽媽一眼就認得她的臉,還因為她總是會出沒在那些媽媽們愛去的地方,呵呵,她心領神會地答應我閉關兩天。
我下了公車,又搭了地鐵。終于找到了那叫做“旅游集散中心”的地方,我背著自己的大包徑直走向一個柜臺,在沒有秩序的隊伍里我問那個低著頭的小姐:請問有去S市XXXX大學的票嗎?
她頭也沒抬地忙碌著她手里的事情,說:沒有。
我再問她:那有去S市的嗎?
她機械地回答:有,明天中午11點……
時間是上午10點,我有一點心煩,看不起自己居然連走出這個城市的本事都沒有。
如果你知道我在做這樣的事,一定不會嘲笑我,你應該會像我媽媽那樣很擔心很擔心,為此,我要收起對自己的嘲笑。
我再次投奔了地鐵,它帶我到了一個長途客運中心。奇妙的七彎八拐的路線,有很多很多背著大包裹的人,和他們一起走過長長的拐彎曲折的通道,我仿佛經歷了一個世紀。然后忐忑地排在一條人群隊伍里,這條隊伍似乎進展得特別快,―下子我就被推上了大理石臺面,靠著有冰涼的感覺。
這次是一個男士,我問他:有去S市的車嗎?
他說有,我驚喜萬分地胡亂選擇了其中一班車,拿到了自己的票。
我很想告訴你,我就要來啦,可是我不會這么……懦弱,而且我的手機快沒電了,另外一塊電板在書包的最深處。
我用最后一點電給媽媽打了電話:嗯,我們已經會合了,車票都買好了,嗯……有一個同學有事沒來,不過又新來了一個同學……
我把謊言編得非常曲折,為你,我心虛了很久。
車子很高很大很舒適,天都不會知道在車子啟動那一刻我有多快樂。我不得不承認自己還不太成熟。
車子行駛沒多久之后,很多人都睡著了。我解決了兩包小果凍,肚子里涼涼的,頭頂的冷氣也涼涼的,只有窗外的太陽暖暖的,像是冬天的感覺。
我想起了你讀的奇怪的大學,就和“大學”這個名詞一樣奇怪,我以前不覺得它是一個可以看得見的地方,所以,也許我永遠也不會進到大學里去。
第一次進一所大學,是去年秋天的事,學校組織的考察。我們去了一所龐大的大學,一個大操場就可以容得下我們學校的一半。有很多很多人在操場上踢球,跑步,看不見老師。
我還看到有女生從遠處走來,拖著行李,長發披肩,臉蛋在秋天下午金色的天氣里煥發燦燦的白色。
大學很大,可以跨過一條馬路,還可以占有一座天橋,可以有好幾個食堂……
我們的隊伍受到了校長的接待,后來,又有學生干部帶領我們參觀了學校的內部,走了很長的樓梯,那些從樓梯上下來的大學生們面無表情地擠過我們。我們進了一扇又一扇門,每一扇都是相通的,窗戶像潛水艇。靠墻的地方總有電腦,大學生們居然坐在餐桌邊看書,象牙色的地磚,銀白的窗框,深灰的桌椅……
我走在隊伍最后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隊伍經過后反彈回來的門,那些看上去都在用心讀書的大學生們居然也笑了,我的臉紅得發燙,推門逃跑出去,卻找不到隊伍了。我沿著離自己最近的樓梯下去,看到了你。
你正要往上走,手里抱著書。你一時間有些奇怪為什么穿著校服的小屁孩會出現在這高高的樓梯上,所以你愣了―下。我覺得你很面善,想問你什么卻不知道該問什么,于是和你擦肩而過了。
在樓梯里徘徊了很久,你又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在看到我時比先前還要愣。你對我說:小孩,你掉隊了?你嗦嗦地贊美自己,說剛才還書的時候聽說有中學生來參觀就知道我不對勁了。一邊說一邊拉著我的胳膊往樓下走,我掙脫開了,走在你后面,問你可不可以把我送出校門?
你問:不與他們會合了?
我尷尬地回答:不要。
你帶我走了邊門,學校太大,一個遙遠的邊門就讓我失去了方向感,但是我一點也不介意你將我丟在馬路邊轉身就走,我希望你閃得越快越好,不要記得我的窘迫。
可是你手插著口袋站在我的身邊沒有要走的意思,問我:小朋友,記得回家的路嗎?
語氣里帶著那么濃卻不令人討厭的嘲笑。我伸出手指指對面馬路邊的車站,看到了自己臟兮兮的校服袖口,立刻將手放了下來。
你吹了吹口哨,說:坐超市免費班車回家?可要一個小時才等到一班哦。我泄了氣,有點討厭你。可你終于收起了捉弄人的語氣,說:站在這里別走,我去拿車。
后來,我到了學校。我告訴她們,是一個大學生送我回來的,她們問我:帥嗎?我有點夸大地告訴他們:很帥噢。其實我沒怎么看清楚你的臉,連你穿了什么顏色的衣服都記不清了,藍的還是綠的?
你問我叫什么名字,我斟酌了很久決定告訴你網名,說:我叫小小寧。
你笑著一點都不與我計較,告訴了我你的真名。
下午一時,我在S市南站下車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小車站,像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產物,黃黃舊舊掉了漆的長凳坐滿了人。我逃進KFC,因為招牌上的老爺爺看起來是那么親切,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順便將手機電板從書包最深處挖了出來換上。
從餐廳出來,有中年男人問我要不要搭車。每一個城市的南站北站東站西站,是不是都有這樣的角色?我憑借無知的勇氣上了他的車,車子駛上了道,我朝你出發
了――如果沒有意外。
開車的男人在他自己的城市里兜了很久,都沒有兜到你的大學。最后,是我發現了你的大學的招牌,他開過了頭,接著又在我的指揮下調轉了頭,我們的合作還算愉快。我站到了你的大學門口,不知道是正門還是邊門。
時間是下午3點。
雖然你給我傳過很多很多你們學校的照片,可它對我而言還是無比陌生。我對其中任何一個建筑都沒有印象,像得了失憶癥。
我還是更喜歡那個坐落在我們城市的你的大學,讓我遇到你的地方。
你會在我發燒沒胃口的時候,風風火火地將我從小小的中學帶去大大的大學,吃你覺得最有技術的廚師燒的菜,清清淡淡的豆腐花。還有我喜歡的香菇菜心。有點油卻也不膩。
總有女生走來問你我是誰,你給的答案總叫她們驚訝。她們會拍你的肩膀和你說笑,一點都沒有芥蒂。有時候我總覺得,她們之中一定有一個是你喜歡的或者深深喜歡過的。因為你說讓我在考取大學以后也學穿高跟鞋,也學化妝,當時我的目光一定很呆滯。
可你還是在我生日的時候送我抱抱熊,不是其他什么成熟的東西。
可你會不定期出現在學校門口,讓我驕傲而緊張。
同學們都羨慕我,因為從其中某一個人的姐姐的口中得知,你是你們學校的冰山王子,在學校的論壇上也是出了名的呢。你為人很冷酷。你拒絕了無數女生,你有錢而且花錢很大方,你打球很厲害,你成績不錯很聰明,你會彈鋼琴,你不拘小節,你人很好……
可這些就像是只能聽其一半的流言那樣,沒有動搖過我什么,因為你總是笑呵呵的也并不是很會彈琴。
我是在那場拿了29分的數學測驗之后霸道地占有你的。
老師找我談了很久的話,一直到天黑,黑得我連自己的信心丟在哪里都找不到。
老師問我以后該怎么辦?要不要考大學?
我忽然想到了你,就把這個問題交給了你,你說:為什么不考?
附帶了你特有語氣的反問句,提起了我小小的信心,戰栗的雙腳也許已經克服了一點對高處的恐懼,還要拉住你問:那你能不能做我的男朋友?
你很快就回復我說:好。似乎想都沒有想。
我傻呵呵的舒暢多了。
男朋友是什么概念?可能就是那個把我放在第一位,在某些時候比朋友還可靠的人吧。我晃晃悠悠地抓住了一個男朋友,他離我的距離很安全,他給我指引和依靠,他也不與我戰斗,他的清閑是我的目標,這些就足夠啦。
我相信在我跳進你的世界后,你就是圍繞著我而運行的了。幾乎每次爬上網都為了陪我玩游戲,你會好好地照看我心血來潮申請的每一個情侶賬號,還幫我戒掉了通宵的壞習慣。
就是這樣的,你那么好,我那么吵,懸殊得令人發悶。
所以,偶爾我會考慮,你是喜歡我呢?還是假裝喜歡我。
我從牛仔褲口袋里掏出了以前的包裹單,上面寫著你在S市大學的具體地址和班級。
這是我今年春天給你寄生日禮物的單子。
你并沒有告訴我就讀的這所大學會在某個寒假做一次這樣的遷徙,平靜得就好像連你自己都在意料之外,在我們最后一次見面后你傳來的短信已經來自另一個城市。
你說不想看到我哭的樣子,我卻發現從來沒有當著你的面哭過呢,因為你總讓我快樂,就算是老師欺負了我,你也能神奇地擺平。
你會在我被留校的黃昏里提著我的書包沖進物理老師的辦公室,和他一起將我的卷子探討很久,最后你代表我勝利了,老師窘迫地更改了我的分數,我爬上了及格線。
所以,有你在的地方我就不會哭。
在你生日的那天,我唱了一首五月天的《Happy Birthday》,只看標題的話,這首歌很應景,將它放在共享文件夾里等你領取。
我還將一份粘滿彩色貼紙和大頭貼的信寄給了你,那些我平時舍不得貼的漂亮粘紙全都派上了用場,不知道你有沒有掂出這張紙的重量。包裹里還有一只小小的會說“Ilove you”然后親一口的小貓。
后來我才醒悟,大學里的女朋友們送給男朋友的禮物總是幾百元的手表和衣服之類的,我有點懊惱自己那份寒酸的禮物,可它最終還是比想象還要快地到達了你手上,你說你已經把小貓別在了腰上,多傻啊。
但是,你沒找到我給你唱的歌,我暗自慶幸,因為它太難聽了。
現在,我按照上面的地址找你,就像是一個會走路的包裹。大學里的每一條路都有名字,還有很多具體的指示牌,但是我最終發現,你的“計算機二班”原來是找不到的呀。
我開始有點餓。
雖然沒有找到具體的“計算機二班”,可是我找到了你們學院的建筑,長得很嚴肅。
在我詢問了N個人之后,有一個大男生說認識你,他看我的眼神里布滿揣測,他拿出手機來給你打電話,我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從他的手機里傳出了你的嗓音,我都聽得見。
我的心跳突然很嚴重。
他在我的請求下演了一出好戲,非常自如地問你在哪兒,還騙你說沒什么事,只是想麻煩你吃過飯后幫他解決一些問題之類的……
那個大男生掛了電話,告訴我你在食堂吃飯,我抬起手表看了看時間,下午3點半,這算是什么飯呢?他特別有趣地告訴我說,這是課間飯,忙著考試的階段你們總是這樣挑時間吃飯。食堂,多好的地方呀,既能見到你,又能飽餐了。
于是我一眼就看到了你,你穿了白色的T恤,領口一圈是海藍色。
你的嘴里咬著面,一定是冷面,你的眼睛看著坐在對面的女生,一定是美女。
我肩膀上的背包沉得都快把我壓垮了,你竟然發現了我,放下手里的筷子朝我跑來,看著我說不出話來,像是要問我怎么來了,又像是和從前一樣要問我想吃什么。
我看到你的下巴上冒出了胡子,應該是很久沒有修理,皮膚曬黑了很多,其他似乎都沒變。
你將從我肩膀滑落的書包拿下來,扛在你高高的肩上,牽著我走到你坐的地方去。我看到你牽我的時候的側臉,那個笑容那么熟悉平靜,一下子抹去了我留在口袋里想要給你的秘密意外。
你把我介紹給了坐在你對面的女孩,然后去替我買吃的。
我看到了女孩的正面,她的長發末端微微卷,可是劉海卻很直,看不見眉毛,有一對畫了眼線的大眼睛,她看起來特別溫和而又能干。
你端著餐盤來了,滿滿的一碗大排面,還有兩根肉串擱在一旁的盤子里,放下餐盤,你又跑去買了用玻璃瓶灌的可樂給我。
你問我熱不熱,要不要挪到空調出風口那里去吃,你還問我怎么來的之類的,你終于開始喋喋不休地詢問了,我埋頭吃面。
那個女孩很有禮貌地和我們道別,她穿了黑色連衣裙,金色高跟鞋,走路很從容。你告訴我說:這個姐姐很了不起,她是我們班級的班長哦,成績一級棒,也非常喜歡幫助別人。
我看著她的背影,對她很崇拜,其實,一直以來都守著這樣的信仰:只要你說好
的,就一定很好。就像我曾經覺得翹課是多么帥的事情啊,可是你在我的第N次翹課時生氣了,所以我相信翹課不好。
當我鼓起勇氣問你為什么要和我說再見的時候,你像往常逗我笑的時候那樣捶胸頓足地做著些夸張的動作,說:因為你不乖,我在忙考試卻還疑神疑鬼地拉我上網,你啊,動不動就把我拉進黑名單,動不動就關機不理我了,你啊,雖然討厭得要死,但是其實還是挺惹人喜歡的一個小孩,你啊,有時候那么任性,但回過頭來想還是挺懂事的一個小孩……
你說,如果我不是瞞著爸爸媽媽出門的話,你可以帶我去這座城市的游樂城,這本像是騙人的把戲,可是從你口中說出來,就不由得讓我懊悔。
你匆匆帶著我找到了過夜的賓館,很高級的一家,你說高級一點或許就安全一點,我記下了。看房間的時候服務員把我們帶去了雙人床的大房間,我噗嗤噗嗤地笑,你卻鎮定地手插著口袋四處看了看,點頭說好。
你趴在高高的柜臺上填寫單子,拿出你的身份證來,一切都進行得很有頭緒。
你把你的筆記本接上線陪我玩游戲,看電影,吃我帶的罐裝薯片,我的心糾結在你替我支付的昂貴住宿費里,還在你緊張的考試里,可你看到精彩的鏡頭笑得那么沒心沒肺,笑得令我也想笑。
最后我困啦,你反復演示了幾遍鎖門的方法,出去又進來,像是今晚會有什么天大的敵人要來追殺我似的。你帶上門出去了,聽到我的喀噠一聲后又嘗試著在門外旋了旋門把,像是旋緊了一道保護我的關卡。
一早,被你遣送回家了,用打發人的架勢將我趕跑了。
睡眼惺忪間聽到你說連車票都買好了,扛著我的包帶我回到了那座南站。看了看時間,還沒到。
候車大廳里人不多,我們坐下來。
你坐在我的左邊,我困困地把頭靠在你的肩膀上,像成熟的女人和她的丈夫在一起那樣自如。我眼睛里的世界歪了一片,看到了歪的天,歪的云,對面歪歪地走來一個女人,她歪歪地坐在我們對面的座位里。
你一言不發的,異常安靜。我不自覺地從書包里掏出了隨身帶的卡通扇,裝模作樣地扇扇脖子,扇扇額頭,忽然有眼淚從眼角歪歪地掉下來,我就用扇子遮住了整張臉。
可是,這注定是我有生以來最糗的一天,眼淚掉多了就會帶動身體抽泣,雖然我努力克制,它盤旋而出又使勁收回,但最后還是那樣容易地被你發現我哭了。你手足無措,搶著替我翻紙巾,拍我的背,對我說沒關系。
這次,我終于發現你也不那么聰明了,你僵硬得像一個傻瓜,連身體都不知道怎么挪動,什么話都不會說。
這一天的天太藍了,從車窗玻璃里看也是一樣。車子駛出南站,爬上高架,這次,我在高處看到了底下的KFC老爺爺。
你坐在我身邊說了一兩個笑話,我被逗笑之后卻又轉過頭去被天空莫名地弄哭了。可能是因為側著腦袋的緣故,或者是我的意念太厲害,我神奇地學會了只用一個眼睛哭,但盡管那樣,你還是神通地擦掉了我另一邊臉上你看不見的眼淚。
我是摔了一跤號啕大哭后得到糖果安慰的小孩,還是做了糗事而七上八下局促不安的傻瓜?
送我回去的路上,你答應了我很多事情,答應我一回到S市的學校就上網和我玩最喜歡的游戲,還答應我一放假就回來,帶我出去玩,答應我再也不會和我說再見,也答應我變得更帥更厲害更強大……我天馬行空地要你許諾了很多,你都認真地答應了,你的答應間歇性地止住了我的眼淚。
天還是湛藍,你送我下車,我又送你上車了,用你的T恤擦干了眼淚,我匆匆忙忙地鉆進地下鐵里去了,沒有看到你的背影,多坦然啊,也看不見天了,只是眼睛酸得有些支撐不了,想睡覺。兩天終于過去了,我口袋里有三張票根的收獲,我的,你的,還有我的。
關鍵詞:《山峽中》 野貓子 素描 對比
《山峽中》是艾蕪《南行記》中最有影響的篇章之一。它描寫一群被現實逼迫而進入山林靠盜竊為生的流浪者的奇特生活,塑造了一系列性格各異的人物形象,抒寫了作者的愛與恨、痛苦與悲憤,具有耐人尋味的魅力。半個世紀以來,一直為評論界所稱譽。小說刻畫的那個“又嫵媚、又健康、又潑辣、又可愛”的野貓子,也以其獨特的藝術光彩走進了世界文學的人物畫廊,散發著綿綿不絕的馥郁馨香。
小說的主人公野貓子是盜竊集團的頭頭魏大爺的女兒,是這個畸形黯淡的世界中唯一的女性,在她身上,野、勇、蠻的流浪者共性和狡、柔、媚的鮮明個性,是完美地、和諧地交織在一起的。本文試就野貓子的性格特征和塑造其性格的方法作一番淺陋的分析。
一.運用素描手法,描繪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
《山峽中》的幕布一拉開,作者就推出一副陰冷破敗、荒涼恐怖的圖景:巨蟒似的鐵索橋在夜色中顯露著古怪猙獰的面目,兇惡的江水在黑暗中發怒地奔騰咆哮,野蠻的山峰恐慌地鉆入疏星寥落的空際,被遺忘的神祠孤零零地躺在江邊隨風搖晃。故事就發生在這樣一個陰森可怕的環境中,而故事地中心人物――野貓子,也便在這陰郁、黑暗的背景下出場了:
“神祠后面的小門一開,白色鮮明的玻璃燈光和著一位油黑蛋臉的年輕姑娘,連同笑聲,擠進我們這個黯淡的世界里來了。黑暗、沉悶和憂郁,都悄悄地躲去。”
“‘喂,懶人們!飯煮得怎樣了?……孩子們都要餓哭了哩!’”
“一手提燈,一手抱著一塊木頭人兒,親昵地偎進懷里,作出母親那樣高興地神情。”
運用素描手法,寥寥幾筆,便使一個天真活潑、野性未馴的姑娘有聲有色地躍然紙上,呼之欲出。
可惜地是,這個天真活潑、聰明伶俐的美麗少女,卻被社會用殘酷地鞭子趕出了正常生活軌道。為了活下去,她跟著父親上山當賊,干些不正當地勾當,她學會了扯謊,學會了演戲,學會了挨打,甚至學會了殺人,她看慣了流血,看慣了死亡。居無定所的流浪生活鍛煉出她頑強的生命力,冷酷的社會培養了她勇敢、潑辣、狡譎的性格,而少女那顆嫵媚柔軟的心,也因長期的冒險生涯,變冷,變硬了。她大口吞嚼油膩的肥肉,姿態之粗野令人瞠目結舌,她與盜賊們插科打諢,粗俗地調笑,幾乎不再像一個少女了。尤其是,她親眼看到偏體鱗傷的同伴小黑牛在她父親的命令下被拋進激流,第二天卻能煞有介事地欺騙這個小集團的新參加者“我”:
“‘一早就抬他去醫傷了!……他真是個該死的家伙,不是爸爸估著他,說著好話,他還不去呢!’”
當謊言被戳穿后,她先是柔和地勸告:
“‘懦弱的人,一輩子只有給人踏著過日子的。……害怕么?要活下去,怕是不行的。昨夜的事,多著哩,久了就會見慣了。……規規矩矩地跟我們吧。’”
軟的一手不行,她便“兩條眉峰一豎,眼睛露出惡毒的光芒”,來硬的:比刀。她舉起刀,“作出一個側面騎馬的姿勢,很結實地一揮,喳的一刀,便沒入樹身三四寸的光景,又毫不費力地拔了出來,依舊放在柴草里面,然后氣昂昂地走來我的面前,兩手叉在腰上,微微地撅起嘴巴,笑嘻嘻地嘲弄我:‘你怎么走得脫呢?……你怎么走得脫呢?’”
這些細節描寫,沒用絲毫富麗浮華的語言去裝飾,卻生動活潑地顯露了野貓子和一切流浪漢盜賊們共同地性格特征:豪壯、雄強、狡譎、惡毒、野蠻。
但野貓子又有自己鮮明的個性特征,那就是:天真、活潑、稚氣、嬌憨、善良、坦率、俠骨柔腸、知恩報義、向往自由。
她依父撒嬌時,“把木人兒的藍色小光頭”,伸向魏大爺“短短的絡腮胡上,頑皮地亂撞著”,一面呶起小嘴巴,一面嬌聲嬌氣地要她父親抱那個木人兒,神態言語那么嬌憨天真,惹人喜愛,以致于頑強嚴酷的魏老頭子也無可奈何地屈服。她在同伴面前獨來獨往,任性隨便。她愛幻想,憧憬美好幸福的自由生活;她愛唱歌,嘴里經常哼著:“江水呀,慢慢流,流到東邊大海頭。那兒呀,沒有憂!那兒呀,沒有愁!”歌聲中散發著一種凄婉憂傷的情緒。
小說還細致刻畫了野貓子對木人兒“阿狗”的昵愛。野貓子過著顛簸流離、朝不保夕的生活,沒有正常的戀愛、結婚的機會和條件,于是隱藏在青春軀體中的溫柔慈愛的母性和妻性便只能變態地發泄到一個小小的木頭人兒身上。這,正表現了野貓子深刻的人性。
野貓子又是一個重感情、知恩圖報的姑娘。當一隊官兵突然而至,而“我”不但不告發她,反而把她當作自己人,掩護她脫險的時候,她歡喜得跳起來,抓著“我”喊:“你怎么不叫他們抓我呢?怎么不呢?怎么不呢?”還慚愧地向“我”推心置腹地說:“我倒打算殺你哩!唉,我以為你是恨我們的。……”坦率得很。后來更是說服父親,留下三塊銀元,和小伙伴們悄悄地離開破廟,讓“我”走自己愿意走的道路。
這便是野貓子――一朵生長在巖縫中的小花,有花的芬芳,有花的美麗。她既野蠻又嬌稚,在她旋風般驀然卷進神祠時;既潑辣又機警,在她扮演農家小媳婦上集市偷布,賊喊捉賊時;既冷酷又稚氣,在她看守“我”時。總之,野貓子的身上,雜容了許多水火不容、針鋒相對的東西――誠實和說謊相伴,仁慈和殘酷同行,美在丑的下面,善與惡作鄰居,黑暗中有光明,泥沙中見黃金,是一個豐滿鮮明、光彩奪目的人物形象。
二.運用對比手法,抒發感情,顯示浪漫主義的色彩
作者艾蕪曾說:“把人物對照地描寫,是發展故事的因素,同時也容易把故事弄得更有興味。”《山峽中》運用了三組對比:一是“我”作為這個盜竊集團的新參加者與“長期在刀尖上過日子”的野貓子的對比;二是“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的環境對比;三是灰暗陰郁的人生和怡悅的詩意的自然的對比。前兩個對比大大豐富了人物的內涵,使得野貓子的性格更加具有立體感,更加凸顯,人物形象更加美。后一個對比出現在文中小黑牛被拋入江中的第二天早晨,這時,“峰尖浸著粉紅的朝陽。山半腰,抹著一兩條淡淡的白霧。崖頭蒼翠的樹叢,如同洗后一樣的鮮綠,峽里面,到處都流溢著清新的晨光。江水仍舊發著吼聲,卻沒有夜來那樣的怕人。清亮的波濤,碰在嶙峋的石上,濺起萬朵燦然的銀花,宛若江在笑著一樣。誰能猜到這樣美好的地方,曾經發生過夜來那樣可怕的事情呢?”西南疆域的絢麗風光被用來對照人間的丑惡,表現了作者對黑暗悲凄的現實的強烈憤怒的感情,他在文中借“我”的口吻感嘆:“小黑牛在那個世界里躲開了張太爺的拳擊,掉過身來在這個世界里,卻仍然免不了江流的吞食。……難道窮苦人的生活本身,便原是悲痛而殘酷的么?也許,地球上還有另外的光明留給我們的吧?”
《山峽中》這篇小說還富于浪漫主義的色彩。作者把自己在流浪生活中聽來的故事,加于整理提煉,使小說的故事情節富于傳奇色彩,人物帶有淡淡的理想色彩,讀之仿若做了一場荒誕不經、恍惚迷離的夢。
1
如果我沒有租住在城南麗苑小區的房子,便不會認識啟南。
兩年前的一個凌晨時分,為了排遣失眠的無聊,我拿著剛買的索尼數碼相機,探出窗外,想拍夜景,卻赫然看見對面D樓十點鐘方向的一個陽臺上,一名穿著休閑服、氣質儒雅的男子正朝我這邊張望。
他沖我舉起手中的一個茶杯,笑笑,以示招呼。
無聊的夜晚,見到一個外形并不令人厭煩的男子,我有些興奮,突然舉起相機沖他按了幾下快門。男子一臉驚訝地再次舉起手中的茶杯,但這一次,我知道他在抗議。
我立即縮回窗內,為自己的惡作劇哈哈大笑。
第二天早上,我剛走出大樓,便看見昨晚的那個男子提著一個公文包,在大樓門口徘徊。見到我,他有禮貌地說:“你昨晚未經我同意,拍下我的相片,侵犯了我的肖像權,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把相機里的我刪掉;二,請我喝早茶。否則,我天天早上在這兒等你。”
在十月秋高氣爽的清晨,一個年約30歲的男子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一個年輕、尚有些姿色的女子面前,她如何不明白他真正的意圖呢?因此,我微笑著說:“我選第二個。”
啟南就這樣進入我的生活。
2
后來,啟南笑著說:他買下麗苑小區的房子時,就發現對面E樓住著一個美女,可惜找不到機會接近。沒想到,一天晚上,她拿著相機送上門來了。
被人關注,尤其是被一個你并不討厭的男人關注,我自然是欣喜的。啟南外形俊朗,待人溫文爾雅,是證券公司的經紀人,這樣的績優男對于正處在感情真空期的我,無疑是個好伴侶。很快,他便經常出入我的房間。
每次他來之前,總會先發一條手機短信給我。
我來了。三個字,簡潔明了,有時在深夜,有時在傍晚。
啟南來了。他的手在我的身體上游移徘徊,引領我和他一起尋找快樂的彼岸。
通往女人的心路,有時筆直有時曲折,啟南嫻熟的纏綿技巧和在纏綿中對我的處處體貼,使我不設任何路障,便讓他順利到達我的心。
兩個多月的相處,啟南已漸漸成為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我以為我們親密無間,然而……
連續出差三天后,我回到小區。我想給啟南一個驚喜,所以沒有告訴他我回來了。夜色已晚,從我的房間可以看見對面樓啟南房間的客廳,客廳的落地窗沒有拉上窗簾,只有昏暗的壁燈亮著。我知道,啟南在夜晚外出時,喜歡給自己留一盞燈。難道他出外應酬仍未回家?我想他,給他電話,關機。正在我感覺異樣時,啟南開門,隨即,一個年輕的女子出現在他身后,兩人擁抱,身體糾纏著……
震驚、心酸、憤怒一瞬間襲擊了我,淚奔涌而下。
3
啟南低著頭,任我哭罵完后,說,年輕女子是他的前女友,突然來找他,他沒能控制住自己。
“為什么不帶她到酒店,你是存心給我看見吧?”我狠狠地說。
“她不喜歡在酒店,她想和我重歸于好。”
“那么你想和她重歸于好嗎?”
啟南愣了一下,搖頭,但卻是猶豫的。
他的猶豫刺傷了我的心。
我說:“分手吧。”
以為啟南會挽留,但他一直低著頭,良久,才說:“也好,你應該能找到更好的男人。”
轉身的一瞬間,我突然想:“如果沒有那個女人,啟南會背叛我嗎?”
4
在小區門口,我遇見啟南和他的女友媚。媚舉手投足間,嬌媚四溢,我心中暗嘆:難怪啟南無法抵擋舊愛。
啟南神情緊張地看著我。我平靜地笑著沖他打了個招呼,便和他們擦身而過。
半個小時后,我收到啟南的短信:“亞黛,謝謝你,你是個寬容大度的好女子,是我對不起你,祝你幸福。”我笑笑,原來啟南會如此矯情。
我回:“也祝你幸福,我們仍是朋友。”然后,我看著手機屏幕,哈哈地笑出了眼淚,為自己的矯情。
年輕男女若想交朋友,只需要放下清高的身段。有幾次,我在小區門口遇見媚,一來二去,我倆便聊了起來。于是,后來,我不僅和啟南仍是朋友,和媚也成了朋友。
我知道啟南有些疑惑,但當他看見我和媚有說有笑時,他沖我露出感激的笑。
因為近,也因為媚的朋友不是很多,我又是她隨叫隨到的伴,很快地,媚把我當成無話不談的朋友。
5
啟南和媚要結婚了,他們給所有的朋友發了結婚請柬,當然,我也收到了。
我在街上逛了很久,終于,在他倆結婚的前夜,選中一套乳白色的有淡淡百合花的床上用品、一個臺燈、一個落地燈當作賀禮。媚說我太破費了。我說:“我在這城市無親無故,我把你們當哥哥和嫂子的。你倆不是都喜歡白色嗎?我就挑了這些,你們別拒絕我的禮物。”
媚連連說:“不會不會,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也挺喜歡這套床上用品的。”她立即換上了我送的床上用品,又把臺燈放到床頭柜上,把落地燈也放在了臥室。
婚后,啟南和媚每天一起上下班,恩愛極了。我也漸漸忙起來,每天早出晚歸。有時夜里失眠,我會望著對面樓,望著啟南的陽臺,看著陽臺上晾曬的衣服在夜風中輕擺,偶爾,夜風會把啟南的衣服和媚的衣服糾纏在一起,我便有些唏噓。
我想,啟南選擇了媚,他真的會幸福嗎?
但媚對我說,她并不幸福。這時候,她和啟南結婚三個多月了。
“啟南又帥,收入又高,又愛你,你怎么會不幸福呢?”我問媚。
“亞黛,算了,我還是不說了。”媚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媚不肯說,但啟南卻找我訴苦。
啟南說,媚嫌他男人味不夠,還有,媚患了神經衰弱癥,經常夜不能成眠,他和媚經常爭吵。
“當初不答應她重歸于好,和你在一起,或者我們會幸福吧。”啟南嘆了口氣,認真地看著我。
我躲開他的視線,說:“或許吧。但是,既然你選擇了媚,我只能祝你和媚天長地久。”
6
啟南沒能和媚天長地久。大約半年后,他們離婚了,媚走了。
啟南來找我。
他呆在我的房間,很晚了,仍沒走。我一襲白色性感睡袍,在他懷里嬌艷盛開,他的身體如火爐,溫熱了我的身,卻無法使我燃燒。他努力了好久,終于沮喪地說:“對不起,我不能。”
我笑笑,說:“你重新裝修一下你的臥室,把所有的東西,比如床上用品、燈具什么的全換了,或許可以重振雄風吧。”
啟南說:“沒事折騰這些干嘛?”
“聽說,離婚后的人,重新布置臥室里的東西,下一次婚姻會很美滿的。”我編了一個小小的謊言。
其實,從我第一次看見媚出現在啟南的房間里,我的心里就種下了一顆怨恨的種子。后來,在小區門口看見啟南和媚,他給我發短信,感激我的寬容;再后來,他和媚廣發結婚請柬……這一切,都讓那顆怨恨的種子發芽、生長、開花。
我送給啟南的落地燈和臺燈,是我找人特制的黑光燈,而那套乳白色的床上用品,能讓黑光燈發出傷害身體的熒光。
那天,收到啟南和媚的結婚請柬時,我在街上逛了很久,無目的地進了一家網吧,在網上亂逛時,意外看見了一個介紹男性是如何患上ED的資料。
資料上說,黑光燈是一種看上去像普通的白熾燈泡一樣的燈,但是,它能放射出肉眼看不見的紫外線,并且能誘使白色物體比如白色布料發出熒光。在黑光燈和熒光的長期照射下,男性會減退甚至ED,女性會月經不調或者患上神經衰弱。
所以,啟南與媚結婚近一年,施展雄風的機會愈來愈少,加上媚的身體漸漸不好,對男女間的親熱失去了興趣,當一對同床共枕的男女沒有了性的親密,柏拉圖式的婚姻還能維持多久呢?
7
啟南聽從我的建議,重新裝修了臥室。在他向我求婚的第二天,我辭職,搬離城南麗苑小區,換了手機號碼,啟程前往另一座城市。
關于作者:
米粒兒,原名,李潔。八零后射手座女子,愛情的信仰者,相信世間美好。鐘情涼白開,拒絕一切膨化食品,尤愛宅家重溫經典老片,迷戀舊時風花雪月,向往小橋流水的江南。年初開始寫字,曾無數次退稿,號稱打不死的小強。
請記住米粒兒,新星秀第二輪的選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米粒兒會一直寫下去,在《80后》,在新星秀,會一直堅持自己的文字夢想。
斯時,我不過是個普通繡女,不思過往,不念將來。世界于我,便只是清水鎮和小小的繡坊。
我的發用厚厚的絲巾牢牢裹住,腕間系根紅線,除此外再無其它異人之處。日子靜如水,波瀾不驚。
1
那日如常,所有繡品均已售罄。
我開始收拾攤物時,起風了。風吹得急,腕間的那根紅線輕飄飄地飛了出去。
待我找到它時,它已落在另一女子手里。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綠水,芙蓉面柳葉眉美得可以入畫。
風過,花落,盡染夕陽色。
她握著紅線用很微弱的聲音獨自囈語,世事姻緣皆注定,愛情從來都只是鏡中花水中月,可望不可求!所有的海誓山盟也只如過眼云煙。
我佇立風中懵懂地笑,裹發的絲巾突兀地落下,瞬時純白的發上下翻飛,這番景相嚇得路人連連后退,紛紛說,妖精,妖精。
我抱著頭,純白的發還是從指逢間溜出飛舞,驚栗而惶恐地解釋,我不是妖精,不是。聲音吐出竟然滄桑且刺耳。
這次不光嚇退了路人,也嚇壞了我。怎么會這樣?
她驀然回首,漆黑的眸子看不到絲毫恐懼,只彎唇微微笑,她說,我相信你不是妖精。你只是嘗盡了悲苦。
我茫然失措地看她臉色漸漸蒼白,你病了,既然你不怕我是妖精,那么隨我來吧!
綠水就這樣跟我回了繡坊。
我包好頭發,鏡中那張光潔的臉,竟然有衰退的印記。煩躁不安地打碎了鏡子,幻覺,幻覺,都只是幻覺。
2
然而,清水鎮的人們開始冷落我,攻擊我。即使安分地走在大街上,也會有人突然扯去我的頭巾,罵我妖精。然后,石子以及污穢之物會砸過來,來不及躲閃便身受重創。最后,我不得不躲在繡坊不出門一步,日出日落然后月出月落天空幽藍。
綠水的病日漸痊愈,她說,煙羅,這里已經不適合你生活了,離開吧!
我撫摸著腕間的那根紅線,不知所謂地執著。
清水鎮是美麗的小鎮,像翠綠枝頭上的朝露一樣五光十色。這里的人純樸且善良,我倔強而單純地以為,我的鬼模樣嚇壞了他們。時日一久,這所有的一切就恍如一夢,人們會像過去那般重新接受我。
然,我沒想到,自己蒼老的會像風一樣快,一夕十載,幾日下來已老態龍鐘了。
這次,不光清水鎮的人更加篤定我是妖精,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
綠水勸我,煙羅,為什么不肯離開?你在此畫地為牢,是在等什么人呢?
我的淚沒由來地落下,一顆顆飽滿剔透。
等誰呢?等誰呢?我的腳邁不開步,像藤蔓纏繞在大樹上,如若離開除非干枯老死。
彼時,怒氣沖沖的村民沖我喊,妖精,妖精,燒死她,燒死她。
綠水來不及阻止,村民就已將我捆起,在鎮中心的井口旁架起高高火架,他們說,若早知道你是妖精就早一點把你燒死了。
我衣衫凌亂,純白的頭發胡亂繞在胸前,無助地辯解,我不是妖精,我從來沒有做過傷害大家的事。
村民憤怒地指著那口井說,昨晚很多人看到你往井水中下了毒。
不是我,這些天,我在繡坊未出門一步。
有人質問,不是你,那這頭發是怎么回事?
一縷純白的發丟在我的面前。
我憤怒地說,不能只因為一縷發就給我定罪,我不是妖精。然而我的容顏突兀地蒼老,指甲迅速生長,嚇得村民連連后退,他們扔來火把將火架點燃。
火苗飛竄,濃煙滾滾。
我揮舞著長長的指甲,絕望地掙扎,喉嚨發出暗沉沙啞的嘶鳴。
綠水聲嘶力竭地喊,煙羅,何必執迷不悟?早讓你離開的,為什么不走呢,你在等誰?等誰?
我緘默著,綠水,你錯了,我從未執迷不悟,執迷的唯有不悔。可是,我所不悔的人是誰?等待的人又是誰?為何分明烙在心底,卻尋不到一絲頭緒。
3
火焰吞噬肌膚是生不如死的痛,我想或許就這樣死去亦是完美的結局,滿心疑惑總好過一場心殤。卻不想緊要關頭,有一位叫桑離的紅衣女子救了我。鮮艷明亮的顏色像溫暖的朝陽。
她把我和綠水救出藏在一個漫山遍野盛開艷紅桃花的小山坡上。那些花朵讓我的心一陣陣地疼,依稀記得許久前亦有這樣美艷的桃花。
桑離勸我離開,她說,鎮中已經有人中毒了,他們不會放過你。天下何其大,除了清水鎮哪里都是容身處。
零星的雨淅淅瀝瀝地下,我搖頭嘆息。綠水亦規勸,煙羅,天涯海角也抵不過一個小小的清水鎮嗎?即便是死,你也不愿離開此地嗎?你到底在為誰執著?
我走向窗前,執起一面銅鏡,映出自己的臉滿面溝壑,已老得不成樣子,悲慟地說,是的,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清水鎮。因為只有住在清水鎮,聽人們喚我煙羅,我才感覺自己是幸福的。
桑離躊躇幾步,煙羅,既然這是你的幸福,那么我來成全你。我會讓整個清水鎮的人忘記妖精一說。
桑離走的時候,給我一笑容,幾許凄涼,幾許落寞。當時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明白她的毅然決然。直到許久許久以后,我們回到清水鎮,所有人都已忘記妖精一說。我剪了指甲,頭發用絲巾牢牢裹住,成為最蒼老的繡女。恍惚以為妖精,火燒,一夕十載全是夢一場。而桑離只是打斷我噩夢的過路人。
毒依舊在清水鎮蔓延,綠水說只有那個盛開桃花的小山坡才有解藥。所以,我又一次去了那里。并且在鮮艷的桃花瓣里,我又一次見到了桑離。她的呼吸很微弱,臉頰是潮濕的淚痕,她喚我,冷香,冷香。
4
然后,我止不住蒼老的腳步,走進一個冗長而悲傷的夢境。
與世隔絕的山谷,終年繚繞著白色霧氣,漫山開滿燦爛桃花,師父給它一個很美麗的名字,無淚谷。
師父說,無淚谷中無淚,一但有人落淚,就要離開。
斯時,我還是冷香,一個與師姐成日專研蠱術的單純女子。師父說,蠱術最容不得便是愛情。所以,我們首先要學的便是絕情絕愛,冷若冰霜。
我和師姐都精通蠱術中的情蠱,所謂情蠱就是把蠱蟲種入一個人的體內,然后被種蠱人會愛上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
我曾天真地以為,有了情蠱就不再存在背叛,只要一直種蠱,就會相守一生一世。
可是師姐告訴我,情蠱養在人體內以食人精血為生。種入第一只無礙,因為蠱蟲只維系一段時間,待蠱蟲死去愛情就煙消云散了。彼時再種入第二只就會食盡人的每滴精血,至死方休,所以忠誠是以性命為代價的。
彼時,我雖精通情蠱,卻寧愿相信紅塵自有至死不渝愛情。所以,我的手腕綁一根紅線,我相信那句千里姻緣一線牽,相信月老的紅線綁住每對有緣人,相信所有美好的山盟海誓。
直至一日,師父揉著我漆黑如墨的發,笑說,冷香,你天賦異稟,會成為我蠱術最好的傳人。
我天真地問,師父,最高的蠱術是什么呢?
師父說,忘憂蠱。施此蠱會讓人們忘記所有痛苦的過去。你們都未到練的時候,若強練的話會傷及心脈難逃一死。冷香,你是師父最得意的弟子,早晚有天,我會把忘憂蠱傳給你。所以,你一定不能動情動愛。一定不能接觸世間的男子。
我低頭,心頭顫巍巍。因為,前日,我救了一位誤闖無淚谷的年輕男子。一個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的落魄書生,名為李郎。
這些年,誤闖無淚谷的人難逃一死。那天,我卻未忍下心殺他。只是因為一根紅線。當時,我正在崖邊采摘最美的一朵桃花,看到他遠遠的走來,唇角有純澈如云染的笑,一個失神,重重跌下來。然后,電閃雷鳴時光停滯不前。我隨身的那根紅線,另一端繞在他的手腕。
我想,這就是月老的天意,這就是緣分。所以,為免他一死我把他藏了起來。
5
我再次去見李郎時,他睜眼看到我,眼睛爍出光彩來,欣喜地喚我,冷香,冷香。
我說,趁今日師父和師姐都在練功,你快點離開。她們要是發現你,會殺了你的。
李郎低頭,你走嗎?
當然不走,這里有師父有師姐。
李郎不理我,兀自把紅線另一端系在他的手腕,與我十指相扣,輕聲呢喃,千里姻緣一線牽,冷香,跟我一起走吧。
寧靜的湖心猶如投入一顆顆石子,漣漪一圈圈地蕩開,終究我還是動心了。
愛情的歡愉讓我的臉羞澀成無淚谷中的桃花,李郎把一朵花戴在我的烏發間,他說,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冷香,就這樣一直看你到老也是好的。
彼時我還有如墨青絲,彼時我傻傻地望著他,遠方是隨風笑的桃花,陣陣花香沁人心脾。是的,那場盛世桃花是我們愛情的見證。
然而我沒想到師父和師姐會沖進來。師姐用劍指著李郎,憤憤然地說,擅闖無淚谷者死。
師父說,冷香,你過來,我就當一切不曾發生。世間男子皆涼薄均不能輕信,早晚有一天你會生不如死。
我惶恐地彎膝跪祈求,師父,求你不要殺他。放他走吧!
師父冷寞轉身,師姐的劍刺過去。我來不及思考,像離弦的箭,義無返顧地為一個男子,與師姐展開有史以來第一次決斗。
自小我們姐妹一起練劍,每招每式,師姐看得清清楚楚。幾次三番,她的劍險險刺過我的胸前。
李郎慌亂地喊,別傷害冷香。要我的性命拿去便是。然后,他跪在師父面前,求一死。
師父握劍的瞬間,我的淚不可抑制地落下,喃喃重復,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師父,你若殺他,我唯有一死。
師父說,無淚谷無淚,冷香你落了淚,動了情,罷了罷了,你們走。今生今世再不要踏進無淚谷一步。
李郎擁著我,跪別師父。臨行前,師父說,愛情從來都是稍瞬即逝的事,世上沒有永不消亡的承諾,這本就是一場災難,不死不休。我不想你最后落得,徹底心殤的下場。因為,這條路正是我所走過的。無淚谷無淚,是因為淚早已流干。
然后,她把玉瓶塞進我手里。
我壓抑哭泣,第一次在師父眼睛里看到,濃烈得化不開的悲愁。原來,師父的與世隔絕,師父的無淚也是因為愛情。可是,就算真如師父所說是場災難,我依然相信李郎會給我永不消亡的承諾。
6
我們離開無淚谷,開始嶄新的生活。
我不再練習蠱術,開一家小小的繡坊。為所有待嫁女子繡芙蓉帳,繡鴛鴦錦,繡龍鳳裙,繡金絲喜帕,一針一線深種下我萬般柔情。
然而,這些嫁妝全非我。
愛情若不是稍瞬即逝的事,為何李郎自離開無淚谷開始與我漸漸疏遠?
我彷徨著恐懼著,用最卑微的姿態小心翼翼地牽著紅線另一端的他。
直到有一天,他說,冷香,我依稀記得,有一個女子在清水鎮等我。我給過她相守的承諾。
我這才淚如雨下,后知后覺地明了,他當日的那些誓言旦旦,全是因為情蠱。
有什么關系呢?我本也就是練蠱的女子,精通情蠱,只要種入第二只蠱蟲,他自然對我至死不渝。
因為,我不甘心這始料未及的心殤。李郎,我因你出谷,所以,你不能背叛,即便是死。
當晚是一盛宴,我把紅線繞在彼此的腕間,十指相扣,妖嬈地勸他喝下每一杯酒……
如我所愿,清晨,李郎說,冷香,我們成親吧!
蠱惑,蠱惑,蠱惑的不只是他,也有我。
7
大紅喜燭搖曳得嫵媚,連窗欞的喜字也紅得喜慶,我們身穿大紅喜服執手相望,許下一生相守的承諾。從此,我是李郎的妻子,有情人終成眷屬。
然而李郎開始病魔纏身,一日瘦比一日,他總蹣跚在鄉間的小道,他說,他要回清水鎮。還有人在那里等他回去兌現承諾。
后來,他開始神質不清,頻頻念叨一個名字,煙羅,煙羅。
他說,煙羅,等我回來。我們成親,生生世世不分離。
他說,煙羅,我不會忘記你,直至涯枯地陷白發如霜。
他說,煙羅,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
……
我不愿做一個被他摒棄在眉眼之外的女子。結局不應如此,承諾不應消亡。所有的海誓山盟更不應該用來背棄。所以,我更名煙羅,自欺欺人。
滿院一樹一樹的桃花,凋零又綻放周而復始,訴說著一個曾經纏綿悱惻,如今光鮮不復的愛情。
我以煙羅自居,伴著神智不清的李郎,任時光流逝,兩鬢斑白終老一生也是好的。
然,死神不許,李郎還是要走了。他最后一次清醒時,喚起我幾乎已忘記的名字,他說,冷香,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便是你。
我看著他,百感交集,語不成句,李郎,你,你,你可曾愛過我半分,哪怕只是一刻鐘也好?
他卻一遍又一遍地說,冷香,對不起,對不起,別怪我,別怪我……
傻瓜,即使是死也不能愛我一分嗎,即使是謊言也不愿給我嗎?
我閉眼忍淚,蒼白的手指理過他額前凌亂的發,輕聲說,夫君,我未曾怪你。
他突然睜大眼睛,眼中毫無焦距,枯瘦的手在空中亂舞。
我抓住他的手,彼此的手心里竟滿是汗。
他終于安靜下來,低喃著煙羅,煙羅,我來了,等我。
我心如刀絞,淚一顆顆地砸在相握的手上。
煙羅,我已另娶冷香背棄了當初的誓言,有何面目來見你……說著,他泣不成聲。
我緊握住他的手,胸悶難耐,如離水的魚,抽離所有賴以生存的空氣。
煙羅,煙羅,煙羅……他喊得悲傷哀怨,凄涼的淚水打濕了我繡進千般柔情的鴛鴦錦。
無奈地彎唇苦笑,取來筆墨,扶他起身,說道,夫君,休了我你安心去吧!
煙羅,他突然看我,眸子清亮。
寫吧,休書一寫,你即自由身!我強撐著說。
……
那日,他顫抖地寫了休書,安心閉上眼睛,尋他的煙羅去了。我的心撕裂般的疼痛,苦澀瞬時蔓延到每一根血脈。
心隨著李郎的身體亦冰冷僵硬,任夜一分分降臨,又一分分離去。
天大亮時,鏡中的我,竟已是滿頭純白的發。
我打開師父當初給的那個玉瓶,爬出一只忘憂蠱蟲,它慢悠悠地在我肌膚上游走,突兀的一陣撕咬,殷紅的血流出。原來,從一開始,師父就預言到,我最后只會落得徹底心殤的下場,只有我執著永不消亡的承諾。
從此,我不記得所有過去,卻倔強地以為自己就是煙羅,住在清水鎮的煙羅。
8
桑離說,冷香,你想起我了嗎?我是師姐啊!
我澀澀地笑,原來是你,當初是你對李郎下的情蠱對不對?
桑離點頭,冷香,你還記不記得,當初師父說過,我們都未練成忘憂蠱,若強練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然后,鮮紅的血自她唇角滑落,我驚惶失措地喊,你練了忘憂蠱?為什么?為什么?
桑離握我的手,緊緊握住,如果不練,清水鎮的人們如何忘記你純白的發,忘記妖精一說呢。冷香,我只是想彌補當初犯的錯。當年,我聽到師父說要把真傳都給你,就一時糊涂,對李郎用了情蠱。讓他對你情種深種。把你們都趕出谷……
桑離的聲音越來越底,到底不可聞,最終像無淚谷中盛開的桃花一樣整個人變成艷紅色,流盡每一滴血。
所有的悲傷哽在喉嚨里,我蒼老的喉嚨嗚咽出一聲長長的,長長的,悲傷的,哀鳴。
空氣中突然彌散出一股腥臭的腐泥味道,我轉身,淚眼朦朧中看到綠水。
映著那片艷色桃花,她整個人漂浮在一團幽綠色的浮光中,發髻披散開,一縷縷發飄在空中,漸成純白的顏色。她說,我就是煙羅,我等了李郎一天又一天,最后等來的卻是你們成親的消息。
我怔忡,你,綠……水……煙羅,清水鎮的毒是你下的?
她仰頭大笑,墨色的眸子變成湖水般的綠,然后有淚不斷落下,悲傷哀怨地說,那日,我尋到你們,卻是你們的大喜之日。我以為,李郎背叛了我。所以,跳湖成為水妖。自始自終,我才是妖精,是我把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因為,我恨你,水妖不能投胎,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李郎無期無望地徘徊在奈何橋,卻無能為力。要不是你當年再對李郎用情蠱,他也不會死。是你殺了他。
我走過去,抱住她冰冷的身體,壓抑不住地哭泣,怎么會,我怎么舍得送李郎上死路呢。那晚,我只是制造了一個小小的誤會,讓他娶我。卻不想,你在他心底根深蒂固,思念成疾。我費盡心機,最終逃不過徹底的心殤。永不消亡的承諾,他只給了你一人!
她的身體驀然一僵,我說,煙羅,讓我來解救你,償還你的一切。
一個陰差陽錯,誤的是三個人的一生。既然是錯,總要改過。
我知道水妖的輪回,必再有落水者代之。所以,我跳進湖里,愛情到底是自私的占有還是退出的成全?
當靈魂升離軀體,湖神說,你可以許一個愿。
我說,讓我再見李郎一面吧。
煙霧裊裊的黃泉路,悠然綻放大片大片的彼岸花,花開無葉,葉生無花;相念相惜卻不得相見,獨自彼岸路。浮光掠影虛幻重重,我恍恍惚惚地前行,直到墨色忘川河,河上是奈何橋。我知道身為妖,這里便是終點,再前行一步便灰飛煙滅。
橋的那頭,李郎溫柔地與煙羅十指相扣,煙羅淺笑,眼底眉梢皆是重逢后的甜蜜喜悅。
李郎說,煙羅,我背棄了誓言,直到與冷香永別,我才發覺,原來,我對她也是動心的。
然后陰風起,我腕間的那根紅線又輕飄飄地飛起。穿過忘川河,一路前行落在李郎的手里。他回頭看向我。
我蒼老的容顏,純白的發讓他眼睛漸漸盈滿悲傷的淚。他問,冷香,是你么?是你么?我在奈何橋等了這么久,只為再見你一面。
我拼盡力氣忍住哽咽,不,公子你認錯人了。我們不相識,只是匆匆過路人。
他失望地低下頭,喃喃自語,冷香,你終究還是怪我的,終究還是不愿見我一面。